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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啃得只剩下半副骨架时,听觉却异常清晰。
周琛那杂种的声音,透过装甲车的防弹玻璃,带着笑意,精准地钻进我即将熄灭的脑髓。
「薇薇,动作轻点,别把车晃塌了……啧,可惜了秦暖那傻子攒的这么多弹药,够我们逍遥到末世结束了。」
林薇娇嗔的回应道:「哼,就知道想她!刚才推她下去的时候,也没见你手软呀琛哥~」
「手软?宝贝儿,她不死,我们哪来的二人世界?她那点利用价值,也就够换这箱宝贝了……」
轰——!
我残存的意识像被扔进了高压锅,恨意沸腾到极致,反而淬炼出一种冰冷的死寂。
秦暖,二十四岁,死于末世爆发第三个月,被相恋三年的男友和号称最好的闺蜜,亲手推进丧尸群,只为一箱弹药。
意识是一点一点爬回来的。
像蛰伏地底万年的毒虫,缓慢地、僵硬地,感知着自身的存在。
首先感知到的,是禁锢。沉重到足以压碎山岳的玄黑陨铁,锁死了我的四肢百骸,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镇尸符文,历经万年,依旧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道韵。
然后,是死寂。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没有风声,没有虫鸣,没有活物该有的任何气息。
这是我的陵寝。那群自称正道蝼蚁的家伙,联手将我封印于此,妄图以时光磨灭我的不朽。
可笑。
万年……竟已万年了么?
我,赢勾,曾执掌万尸,饮尽神魔之血的尸祖,竟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沉睡了一个纪元。
细微的震动从上方传来,伴随着沉闷的爆炸声和……一种极其劣质、却带着诡异熟悉感的污秽气息。
那气息,混杂着绝望、腐烂、还有一丝……源自于我,却被稀释篡改得面目全非的尸煞味?
外面,发生了什么?
嗡——
墓室顶部的古老禁制忽然闪烁了一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紧接着,巨石崩裂,碎屑簌簌落下。
一道娇小却决绝的身影,伴随着外面更加清晰的嘶吼和混乱的枪声,狼狈不堪地从破开的缺口滚了进来。
“咳……咳……”她剧烈地咳嗽着,浑身是血,有暗红色的陈旧血污,也有新鲜伤口淌出的温热液体。
活人的气息。
带着一种……让我血脉深处某种本能微微躁动的甜香。
她用手背胡乱擦了下脸,露出一张沾满血污却依旧能看出惊人美丽的容颜。只是那双眼睛,此刻燃烧着绝望、疯狂,还有一种不顾一切的执拗。
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这墓室内的景象,也没看到被重重锁链禁锢在中央的我,只是凭借着某种直觉,连滚带爬地扑到墓墙边,用尽最后力气,将她一直死死攥在手里的一个古怪的、不断闪烁幽蓝微光的金属块,狠狠按进了墙壁一处几乎难以辨认的凹陷处。
“以血为引……以魂为契……开!”她嘶哑地吼着,声音破碎却带着惊人的决绝。
那凹陷处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与我周身陨铁锁链上那些黯淡的镇尸符文骤然产生冲突,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轰隆!
整个陵墓剧烈一震!
我感觉到,禁锢了我万年的最后一道核心封印……松动了。
虽然未能彻底解开,但那最让我恶心的道韵压制,瞬间减弱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