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但等燕承霄站稳再看时,女人已经撤了手。

“需要送沈郎君回府吗?”

傅微拇指的虎头扳指泛着莹润的光,燕承霄摇头。

“不必。”

“还有,以后别叫我沈郎君。”

燕承霄转身,一步步走下茶楼。

沈栖梧,既然你愧对姜缚苍。

那我会如你所愿。

当你真的死在那场意外中。

第二章

燕承霄方回府,就见熟悉的身影立在院中。

沈栖梧。

不。

应该称她为,沈照雪。

沈照雪转身,眉心的担忧在看见他的一瞬尽数散去。

“妹夫去了何处?父亲让我端一碗红枣雪蛤来,给妹夫补身最好。”

“出去走了走。”

燕承霄抬眸,女人一如既往的温柔神色让他有一瞬怔愣。

三个月来,他沉溺在沈栖梧去世的悲痛中,丝毫没有察觉出异常。

现在再看,只觉女人容貌、嗓音、抬眉的弧度乃至袖间淡淡的木香都熟悉得可怕。

一日夫妻百日恩。

燕承霄因为悲痛,时隔三月方才察觉这荒谬的谎言。

那,姜缚苍呢?

是一无所知和他一样被蒙在鼓里。

还是早有察觉将计就计。

燕承霄蜷了蜷指尖,掌心那块玉佩犹如数九寒冰。

他摊开掌心,声音轻如飘羽。

“这枚玉佩……是我赠与栖梧的贴身之物,为何会在你身上。”

沈照雪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如初。

“是栖梧临死前所赠,她嘱托我转交给你,只是回来之后府中琐事太多,一时没想起来。”

“是吗?”

燕承霄垂眸。

方才沈照雪的慌乱虽只有短短一瞬,但他依旧捕捉到了。

沈照雪总觉得他态度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燕承霄扯了扯唇角,指尖摩挲玉佩。

“你知道这双鱼玉佩,是怎么来的吗?”

不待沈照雪反应,燕承霄幽幽开口。

“都说京郊白马寺最灵验,诚心礼佛所求才能一一如愿。我在山脚下禅房内吃素斋戒整整六个月,诵经行善,砍柴挑水,事事亲力亲为,白马寺前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是我一步一步跪上去的。”

燕承霄语气微顿,看向沈照雪。“那一个月,我膝盖肿得连路都走不了。”

被那双墨黑的瞳孔注视,沈照雪心口发闷。

“栖梧小心翼翼地为我上药,看着她通红的双眸,我对她说了谎……是不小心摔伤的。”

“可她却因此向朝廷告假一月,每日都陪在我身边,用膳、穿衣、赏花,甚至连给父亲请安,都是沈栖梧扶着我去的。”

“那时的她,真的很爱我。”

沈照雪越听,那股堵在心口的气便越沉重。

半晌,她才艰涩开口。“白马寺有专人替贵眷代求,为什么你要亲力亲为……”

燕承霄鼻腔酸涩。

“因为沈栖梧是与我拜堂结发的妻子,我想她平安顺遂,事事如意。”

“所以,我愿意为她受这份苦。”

他的话犹如一块石头重重地朝她砸来。

在沈照雪记忆中,燕承霄从来温和沉稳,从不将这样的话宣之于口。

沈照雪知道燕承霄对自己的爱从不比她少分毫,但直到燕承霄说出口,她才惊觉这份爱,多么振聋发聩。

沈照雪想说什么,可唇瓣翕动,却什么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