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燕承霄双颊高高肿起。
铁锈味顺着舌根翻卷,脸颊泛起火辣辣的疼痛。
燕承霄的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
“道歉。”
沈照雪站在檐下,对他的狼狈不为所动。
燕承霄擦去唇角血迹。“对不起。”
他话音刚落,头顶雷云翻滚。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大雨骤落。
转瞬燕承霄浑身湿透,雨腥混着血腥,直往他鼻腔里钻。
沈照雪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燕承霄身形每晃动一次,嬷嬷便会打他一巴掌。
燕承霄跪在雨中,抬头看向檐下的两人。
他想起很久之前,但逢下雨天,沈栖梧总会为他撑伞。
宁愿自己半边身子湿透,她的伞面也永远偏向他。
那时候,沈栖梧说,舍不得让他淋雨。
现在,燕承霄在雨中受尽折磨。
她却不为所动。
檐下,沈照雪俯身,轻柔地用掌根为姜缚苍按摩脚踝。
动作与昨夜一模一样。
第七章
暴雨如注,煞白的电光划破夜空。
燕承霄躺在床上,脸色惨白。
“丹砂,留在府里不是长久之计,你回家去罢。”
他将契书拿给丹砂。
一并交给丹砂的还有一封信。
一封给沈照雪的绝笔信。
丹砂捧着那森白的契书,不住落泪。“郎君……奴婢自幼便跟着您,如今怎能离您而去……”
“若非二小姐天妒英才,如今在府里,夫君也不至于受这些苦楚……”
燕承霄微怔。
天妒英才?
如果他说,沈栖梧没有死呢?
为他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妻子没有死。
正是因为他的妻子没有死。
他才会受这么多苦。
眼角温热,一行泪倏然落下。
蓦地,门被砰地踹开。
一行凶神恶煞的婆子冲进房中。
为首的正是姜缚苍的贴身侍从,秋彤。
不由分说将燕承霄从床上拖下来。
任凭丹砂如何阻拦,也无动于衷。
燕承霄被扔在祠堂。
素来冷清的祠堂此时竟乌泱泱站了一堆人。
呼啸的狂风穿堂而过,祠堂内烛火摇曳,将姜缚苍的身影拉得极长。
燕承霄视线落在那飘忽犹如恶鬼的黑影上。
“这一次,你又有什么伎俩。”
姜缚苍咬唇,委屈地看了沈照雪一眼。
“并非是我惊扰妹夫,只是最近我便整宿整宿睡不好觉,噩梦缠身。所以,特意找了大相国寺的法师来测算,谁知法师说府中东南方邪祟冲撞,所以搅扰不宁,而东南方的院子,只有妹夫所住……”
“所以,你们便断定邪祟在我身上,亦或者说,我就是那个邪祟。”
燕承霄觉得荒谬。
“妹夫为人,照雪与我再清楚不过,只是法师德高望重,。
“妹夫,您说对不对?”
燕承霄没有回答,直直看向沈照雪。
“怪力乱神,大小姐也信?”
沈照雪负手而立,脸上烛影明灭。
“信。”
“妹夫数次在白马寺祈福进香,自然该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从前为了沈栖梧,他进香祈福,他信神明在上保佑他的妻子平安顺遂。
可现在,他不信了。
为了姜缚苍口中“为了燕家”。
燕承霄为姜缚苍顶罪,受尽凌辱,还要因为姜缚苍的栽赃被罚跪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