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闪过诧异，随即化为深深的敬佩。
“可是夫人！”婆婆猛地站起，“这成何体统！我们将军府的脸面……”
“母亲！”他终于反应过来，厉声喝止，“林将军，请你起来！这是在做什么！”
林夙不动，她的目光依然锁定着我：“三年前，末将刚到边疆时，曾收到夫人托人送去的药材和棉衣。”
我怔了怔。那是我得知边疆苦寒，以将军府名义送去的一批物资。
“那些物资救了很多将士的命。”她说，“也包括我的。”
满堂寂静。
“末将知道夫人这三年来是如何打理将军府产业，如何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保边疆补给不断。”她的声音清晰坚定，“您不在战场，但每一场胜利都有您的功劳。”
我看着他骤然变化的表情，忽然觉得可笑。原来他从未知道，他之所以能心无旁骛地打仗，是因为我在后方撑起了整个将军府。
“起来吧，林将军。”我终于开口，“你的军功不该用来换这个。”
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瞬间，我继续道：“因为这本就是我自己决定的事，与任何人无关，更不值得用军功来换。”
我走向大厅门口，忽然想起什么，转身看向那个男人。
“对了，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三年前你走的那天，我烧了嫁衣，散了丫鬟，就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
“之所以留在将军府，不过是因为老夫人病重，不忍刺激她罢了。”
老夫人对我有救命之恩。五年前，我还是冷宫里一个等死的废人。只因我不愿做笼中雀，拒绝了那个天下最尊贵的男人，便被他一怒之下打入冷宫。
那时的我，年少气盛，以为真情能跨越身份鸿沟，却不知天家威严不容挑衅。
冷宫岁月磨人，那些惯会拜高踩低的太监宫女几乎将我折磨致死。
是老夫人，当时的镇北侯夫人，因与先太后有旧，时常入宫，偶然发现奄奄一息的我。她心善，拼着得罪皇上的风险，悄悄将我带出冷宫医治，给了我新的身份。
后来她病了，神智时常不清，唯一的心愿就是看我与她最疼爱的小儿子成婚。那时的他还是个眼睛会发亮的少年，文质彬彬，对我以礼相待。为报恩情，我答应了这场婚事。而我却不知，少年早已在权势中迷失了本心。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我大步走出厅门。
长街上，火把通明。黑压压的将士们依然跪着，月光照在他们身上，泛着白光。
他们打了无数场仗，如今还要这般跪着。
我走过他们中间，忽然停下脚步。
“都起来吧。”我说，“你们的林将军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一个年轻将领抬头，眼中闪着泪光：“夫人！我们都听说您这三年来……”
“听说什么？”我轻笑，“听说我如何忍辱负重？如何独守空房？”
我摇头，声音提高，让所有人都能听见：“你们错了。这三年，我读书、习武、经商、治国。将军府名下的产业扩大了三倍，我资助的女子学堂收了上千学生，我暗中送往边疆的物资救活的将士，不比你们林将军斩杀的敌人少。”
将士们震惊地抬头。
“女人不是只能等待丈夫归家的附属品。”我的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清晰，“也不是男人用来证明自己魅力的战利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