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兰回抱住园子,眼眶又有些发热。朋友的支持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

放学回家后,兰鬼使神差地开始整理自己的房间。或许是想用忙碌来麻痹自己,或许是想彻底清理掉某些痕迹。在一个抽屉的最深处,她翻出了一个有些年头的旧纸盒。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是她小心翼翼珍藏的过往:帝丹高中的校牌、一个已经磨损褪色的足球挂件那是他第一次赢得全国大赛后送给她的、几张一起看过的电影票根,字迹都已模糊,还有一张被保护得很好、过了塑的照片——那是她和工藤新一在热带乐园的合影,就在他变小那天之前不久拍的。

照片上的少年穿着帝丹高中的校服,笑容自信飞扬,眼神锐利清澈,正微微侧头看着身边的女孩。女孩穿着漂亮的连衣裙,依偎在他身边,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幸福和爱慕,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美好得不像话。那是他们青涩年华里最甜蜜的定格,也是悲剧开启前最后的宁静。

那时的阳光,仿佛能穿透厚厚的时光壁垒,灼痛了兰此刻的眼睛。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模糊了视线。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轻轻拂过照片上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那个她曾经无比笃定地以为会共度一生的人,那个让她等待了无数个日夜、耗尽了所有勇气的人,终究还是渐行渐远,模糊在了时光的雨幕之后,只剩下一个冰冷的代号和一段无望的等待。

她低着头,看了那张照片很久很久。最终,她没有像一些决绝的人那样撕碎或扔掉它。她只是将它轻轻地、郑重地放回盒子深处,盖上了盖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抽屉最里层,用一个笔记本压在了上面。像是举行了一个小小的仪式,封存了一段珍贵无比、却再也回不去的时光。那不是遗忘,而是告别。

柯南一直悄无声息地站在虚掩的门外,透过门缝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反复揉捏,一阵阵窒息般的抽紧。他看到她触摸照片时眼中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与悲伤,也看到了她最终合上盖子时那份沉重的决然。他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清楚那份回忆的重量和那份笑容的珍贵,也比任何人都更加痛恨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和带给她的巨大痛苦。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形印记,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那天晚上,空气格外沉闷。吃晚饭时,兰几乎没怎么说话。柯南也异常沉默。

临睡前,他以柯南的身份,用孩子特有的、怯生生又带着试探的语气,仰头问正在给他铺床的兰:“小兰姐姐……你还在等新一哥哥吗?”

兰正在铺床单的手顿了一下,动作有瞬间的停滞。她缓缓直起身,转过身,看着柯南,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温柔却又无比悲伤的笑容,那笑容像月光一样苍白脆弱。

“不等了哦。”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飘落在寂静的房间里,“因为……等待本身,有时候会比结果更重要。它让我想清楚了很多很多事情。”

这句话,像一把最锋利的、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缓慢地刺入了工藤新一的心脏。他瞬间明白了,兰的离开,并非一时负气,也并非不再爱他,而是一种清醒的、痛苦的、涅槃般的成长。她并非看不到等待的终点,而是彻底看清了等待本身对她的消耗,于是选择了放手。这种认知,比任何愤怒的指责都让他感到绝望和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