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指着那个男人,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破碎,几乎不成调:
“是,是他!就是他!在霓裳阁绑架我,折磨我的也是他!霓裳阁的绑架,是你们自导自演!”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江令仪那张瞬间变色的脸上。
“住口!你胡说什么!”
沈墨卿脸色骤变,猛地冲上前,一把死死捂住了叶蓁的嘴。
他眼中满是惊怒和恐慌,压低声音呵斥:“你想死吗?!”
然而已经晚了。
江令仪的父亲,位高权重的翰林院学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霍然起身,几步走到叶蓁面前,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叶蓁脸上!
巨大的力量让她直接摔倒在地,脸颊迅速肿起,嘴角渗出血丝。
学士居高临下,眼神鄙夷,声音冰冷:
“我女儿金枝玉叶,岂会与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妓女纠缠?还自导自演?你也配让本官大费周章?死了不过是少个污秽!”
“父亲!”江令仪立刻扑到学士身边,声音带着委屈至极的哭腔,指着地上的叶蓁,“女儿好心让父亲派人去寻她,不过是来晚了些,她就故意污蔑女儿和表哥她...她怎能如此忘恩负义!”
她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沈墨卿眼见岳父脸色铁青,怒火中烧,生怕得罪了岳父,自己苦心经营的前程也要毁于一旦!
心中对叶蓁最后一丝怜悯也彻底被厌恶取代。
他猛地上前对着摔倒在地的叶蓁厉声命令:
“孽障!还不快给夫人、给学士大人、给表少爷磕头认错!”
叶蓁趴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看着那个昨夜折磨她的凶手此刻正得意地看着她;
看着江令仪眼中那掩饰不住的恶毒快意;
看着沈墨卿为了前程毫不犹豫地将她踩入泥泞......
冰冷的绝望,彻底淹没了她。
在家丁粗暴的拉扯下,她麻木地被按着,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她磕头的闷响。
她不知道自己磕了多少个,眼前阵阵发黑。
终于,江令仪带着施舍般的语气开口:“罢了...夫君,让她停下吧,只要她知错就好...”
沈墨卿如蒙大赦,立刻厌恶地挥挥手:“滚!滚回你的院子去!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叶蓁挥开家丁的手,强撑着起身,几乎是爬回了自己那间偏僻的小院子。
在她出门的瞬间,身后的丝竹声和恭贺声再次响起。
额头的血顺着脸颊流下,但是她感受不到疼痛,内心如死一般寂静。
回到房间,看着自己收拾好的包袱,里面只有她仅存的几件旧衣和那张用命换来的卖身契。
她不再看这间承载了太多绝望和欺骗的屋子一眼。
目光落在墙角那个尚未完全熄灭的火盆上,里面是她焚烧过往信物的灰烬。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死寂的心中燃起。
她走过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火盆猛地踹翻!
带着火星的灰烬和未燃尽的炭块滚落在干燥的草席和破旧的帷幔上。
火苗,瞬间蹿起!吞噬着房内一切可燃之物。
浓烟开始弥漫。
她将那张薄薄的卖身契紧紧攥在手中,毫不犹豫地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