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得做牛做马报答我的恩情!」
我气势汹汹地叉起腰,试图挟恩求报。
他反而勾起唇角,笑意未达眼底,显得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
晨光灿灿,照在他脸上,仿佛是用金线又勾勒了一遍深邃的眉眼。
长眉入鬓,眸似寒星。
上挑的丹凤眼凌厉,眼尾却透着餍足的慵懒感。
我虽然选择性看不懂他人脸色,但审美还是很大众的。
这模样生得实在标致。
想我也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西施”村姑,与他相较,逊色不少。
他好似早已对惊羡的目光习以为常,轻点下颌,神情倨傲。
「你家大人呢?我要和他们谈。」
这家伙好大的口气!
况且,我的身材分明凹凸有致,哪里像小孩了!
怕不是还伤到脑子了。
我忿忿道。
「你有什么好谈的?这儿可养不起白吃白喝的闲人。」
「要么,你抓紧养好身子,下地干活。」
「要么,我就把你卖到象姑馆。你模样这般出色,指定能卖不少钱!」
我故作轻浮地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出言恐吓。
他眉头紧蹙,声音冷涩得如同刚开刃寒光逼人的剑锋。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来日我定重金酬谢。」
「只是,能否烦你再抓些治刀伤的药来?我的伤口似乎又渗血了。」
我常在医馆跑腿,耳濡目染下知晓一些治疗普通头疼脑热常用的药材。
可如此严重的刀伤,在民风淳朴的梨花镇闻所未闻。
他究竟是何身份?
见我若有所思,他眸光微沉。
「怎么,你不是医师?」
是了,屋里浓重的药味无孔不入,想来他是误会了。
「不是,我就是个采药的,不会治病。」
「更没有余钱为你请医师!」
生怕他“狮子大开口”,我赶紧无情补充。
他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皮。
漏风的屋顶,灰扑扑的素墙。
除了一目了然的家具陈设,只剩我俩大眼瞪小眼。
最值钱的怕是身上的破衣裳。
只好妥协,唇色愈发苍白。
「姑娘家中可还有草药?医理在下也略懂一二。」
我捡了所有的药材,一股脑端到床前。
他行云流水地点了数种药材,我依次捡起。
显然他对治疗刀伤的药很熟悉。
「麻烦姑娘了。」
我将药草碾好后便帮他简单包扎。
他似乎精力不济,很快又昏睡过去。
我立在床侧,透过乌青的薄帐隐约看见隆起的被衾。
不是吧,这么虚弱,得吃多少药才能好?
最要紧的是,重金到底是多少金?
话还没说清楚,怎么又睡着了!
春播在即,眼下情形,别说指望他帮忙,不添乱就好了。
正想把他丢了,良心又隐隐作痛。
毕竟,不正是在这么多热心人的帮助下,我才能活到今日嘛。
我纠结地在外院墙缝里薅了几把绿油油的野葱,突然灵光一现。
眼下,他就能帮我解决一桩大事!
慢火煨半个时辰,出锅前撒上嫩葱,一锅鲜美鱼汤就大功告成。
刚端上桌,屋子里便传来颇合时宜的「咕噜」声。
榻上美人病容憔悴的脸上透出一抹可疑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