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本为天庭上仙,韩湘子却因一念之慈被贬凡尘。

不料刚入人间便遭算计,灵根被夺、道途尽毁,沦为众人讥笑的韩氏痴儿。

众仙冷眼,家族弃若敝履,未婚妻当众退婚改嫁仇敌。

他却一笑置之,于残破身躯中重开修行路——

以琴音养气,借诗词炼魂,三餐饮水皆成丹法。

三年后蟠桃盛会,紫气东来三万里,瑶池尽碎万盏灯。

韩湘子一曲《天问》惊三十三重天:

“昔日你们笑我痴,今日方知我是我。”

玉帝骇然质问何人阻会,回首间,只见韩湘子箫横昆仑,似笑非笑:

“陛下,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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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霄崖畔,云海翻腾,仙光流溢。韩湘子临风而立,一袭青衫仿佛掬了九天最澄澈的那片碧空,手中玉箫温润,映照着下方人间万千生灭。他刚刚奏罢一曲《清静谣》,余音犹自缭绕,涤荡得周遭祥云都透出几分明澈来。

目光垂落,穿过层层云霭,落在那南赡部洲一隅。赤地千里,焦土生烟,枯骨曝于野,百姓眼巴巴望着龟裂的老天,奄奄一息。一场不该降于彼处的大旱,正无声无息地熬炼着生灵。

韩湘子眉头微蹙,仙心玲珑,顿生不忍。天庭律例森严,布雨施霖皆有定数,错不得分毫。他知晓,这或是劫数,或是有司疏漏,绝非他这掌乐司律之仙可擅自干涉。

然,眼见那生灵哀恸之气丝丝缕缕蒸腾,撞入仙目,他持箫的手指微微收紧。一旁有交好的仙官低声提醒:“湘君,慎视之。此非我等职司,一念偏差,恐蹈劫关。”

韩湘子默然片刻,终是轻叹一声:“然,见死不救,仙道何存?”言未毕,指尖已自玉箫孔洞轻抚而过,一缕极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清凉仙韵,裹挟着一丝凝云化露的至理法则,脱手而出,悄无声息地坠下凡间。他只求能略解一时之渴,润泽百里之地,愿以微末功德,稍抵僭越之过。

他却不知,这一缕仙韵甫离紫霄崖,暗处便有一双冰冷眼眸亮起,嘴角勾起一丝得计冷笑。

……

凌霄殿上,威压如山。玉帝高坐九重冕旒之后,面色沉凝。殿中仙官分列,肃穆无声。千里眼、顺风耳俯首禀报,言称南赡部洲忽降甘霖,旱情得解,然施雨仙符并未动用,天条有紊。更有监察仙使即刻出列,奏称捕捉到一缕熟悉的仙韵波动,直指掌乐仙官韩湘子,私自动用仙元,干预下界运转,证据确凿。

韩湘子出列,并未辩解,只躬身道:“臣确有一缕仙韵下界,实见生灵涂炭,于心难安,甘领罪责。”

玉帝目中掠过一丝复杂,然天规无情,不容私悯。声如雷霆降下:“韩湘子,私动仙元,扰乱天条,削去顶上三花,胸中五气,打落凡尘,历劫重修!尔何时明悟‘天心无私,律法无情’,何时再归仙班!”

金甲神将上前,摘仙冠,褪仙袍,抽仙骨,炼仙元。浩瀚神力顷刻间自韩湘子体内抽离,剧痛与道基崩毁的虚无感席卷而来,眼前仙宫盛景急速远去,堕入无边黑暗。

……

再睁眼时,周身剧痛,泥泞沾身。呛人的尘土味与淡淡血腥气涌入鼻腔。他躺在一条阴暗陋巷的污水沟旁,身体沉重不堪,孱弱无力,昔日仙体道躯,竟成了这般凡俗脆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