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只女人的手,惨白惨白的,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手指关节处泛着青紫色。老陈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鱼竿扔了,他想站起来跑,可腿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紧接着,第二只手也伸了出来,两只手一起用力,把一个脑袋慢慢拖出了水面。
是个女人,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看不清五官,只露出个尖尖的下巴,皮肤白得像纸。她就这样趴在岸边,一动不动,只有头发上的水珠滴落在泥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老陈的大脑一片空白,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眼睁睁看着那女人慢慢抬起头,长发从脸上滑开,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最让他毛骨悚然的是,那女人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眼眶周围的皮肤皱巴巴地缩着,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挖走了。
“救……救我……”女人的嘴动了动,声音嘶哑得像是用砂纸磨出来的。
老陈猛地回过神,尖叫一声,转身就往自行车的方向跑。他这辈子从没跑得这么快,帆布包从肩上滑下来都没敢回头捡。他跑到自行车旁,哆嗦着去开车锁,手指好几次都插不进锁孔里。
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像是那女人掉进了水里。
老陈终于打开了车锁,跨上自行车拼命蹬。二八大杠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他不敢回头,只知道一个劲地往前冲,感觉那女人就在身后追,冰冷的手马上就要抓住他的后颈。
不知蹬了多久,直到看见村口那棵老槐树,他才敢停下来喘口气。回头望去,黑鱼河的方向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可他总觉得那片黑暗里,有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他骑得更快了,一路冲回家,撞开院门时,把院子里的鸡吓得扑腾着乱飞。他媳妇穿着睡衣跑出来,看见他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样子,吓得魂都没了:“咋了?你咋了这是?”
老陈说不出话,只是指着门外,嘴唇哆嗦着。他媳妇赶紧把他扶进屋里,关上门,又插上插销,这才哆哆嗦嗦地问:“到底咋了?遇见啥了?”
老陈灌了半瓢凉水,才总算缓过点劲来:“黑……黑鱼河……有个女的……没有眼睛……”他语无伦次地说着,把刚才的经过断断续续地讲了一遍。
他媳妇听得脸都白了,抱着胳膊直打哆嗦:“早就让你别去,你偏不听!那河……那河以前淹死过不少人,听说有个唱戏的小媳妇,就是在那儿投河的,死的时候就穿着红绣鞋……”
红绣鞋?”老陈心里一沉,想起刚才钓上来的那只鞋。
“是啊,”他媳妇点点头,“老一辈人说,那小媳妇是被人贩子拐来的,不愿意给地主当小妾,就抱着唱戏的行头跳了河。有人说她死得冤,魂魄一直困在河里,晚上总出来找替死鬼……”
老陈没再说话,只是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总觉得那些影子在慢慢移动,像一条条细长的手,正往他脚边爬。
那一晚,老陈一夜没睡。他和媳妇坐在炕上,点着煤油灯,直到天快亮了才敢合眼。可他总觉得那女人的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