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随被他牵出来，掌心贴着掌心，汗和汗搅在一起。门铃响过两声，门从里面被拉开，一股炖牛肉的香先扑出来。
江妈围着围裙，手上还拿着汤勺，目光掠过两人相握的手，停在许随脸上，停了足足三秒，然后笑了：“比照片还好看。”
许随耳根瞬间烧透，那句“阿姨好”卡在喉咙里，只挤出蚊子似的“嗯”。
“别站门口，进来。”江妈让开路，顺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老江在厨房盯火，走不开。”
客厅不大，老式吊灯暖黄，沙发背上铺着针织毯。茶几上已经摆满果盘和零食，最中间放着一张银行卡，粉色卡面，亮闪闪。
江让踢掉鞋子，像进自己家一样瘫进沙发：“妈，卡怎么放这儿？”
“给你媳妇的见面礼。”江妈把汤勺往桌上一放，拿起卡就往许随手里塞，“密码六个八，花不完不准离。”
许随被塞了个措手不及，烫手似的捧着卡：“阿姨，这太多了——”
“不多。”江妈拍拍她的手背，“江让小时候挑食，瘦得跟猴似的，是你天天把饭盒里的排骨夹给他。那时候我就想，这小姑娘要是能给我当儿媳妇，我得给她包个大红包。”
旧事被翻出来，许随脸更红，像被蒸汽熏过。她偷偷瞄江让，那人正低头剥橘子，嘴角翘着，显然听得津津有味。
江爸端着砂锅从厨房出来，热气糊了一镜片：“开饭开饭，再不吃牛腩要老了。”
一顿饭吃得兵荒马乱。江妈一个劲给许随夹菜，碗里堆成小山；江爸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带着笑，眼角褶子很深。许随被牛肉里的花椒呛得直咳嗽，江让顺手把冰可乐推过去，掌心在她后背顺了两下，动作自然得像做了无数遍。
饭后，江妈拉着许随看相册。厚厚的三本，从幼儿园到高中，江让的黑历史一页不少——光屁股洗澡的、穿裙子的、哭鼻子的，应有尽有。
江让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地提醒：“妈，留点面子。”
“面子值几个钱？”江妈翻过一页，指着一张旧照片，“你看，随随穿公主裙，江让给她提裙摆，那时候就说长大要娶人家。”
许随盯着照片里两个糯米团子，脑袋嗡嗡。江让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补刀：“证据确凿，赖不掉了。”
临走时，江妈把一大袋酱牛肉塞到她怀里，又把银行卡郑重其事地放进她口袋：“收好，这是改口费。”
江让牵着许随往院外走，夜风带着桂花香。铁门在身后吱呀一声合上，许随这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卡，像揣着一块烧红的炭。
“我妈的话别当真，”江让打开车门，手搭在门框上，“卡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许随抬头看他：“要是真花不完呢？”
江让笑，替她系好安全带，声音低低地落在耳畔：“那就慢慢花，花到老。”
6 深夜，他敲门
夜里十一点半，老小区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只剩电梯口的绿牌幽幽亮着。许随把画完的最后一格稿纸塞进文件夹，顺手关灯，屋里一下黑得彻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