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仿佛被拉长，又在瞬间坍缩。消防通道内外是两个世界。门外是毕业的喧嚣，是青春散场前最后的狂欢；门内是死寂，只有彼此粗重混乱的呼吸声，和那句石破天惊的问话，在冰冷的空气里反复撞击、回荡。
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
林薇的脑子像一团被猫玩弄过的毛线，完全缠死了。手腕上还残留着周予安方才猛力一拽的灼热和痛感，后背紧贴着的墙壁冰冷坚硬，提醒她这不是荒谬的梦境。周予安的气息无孔不入地包裹着她，带着淡淡的果酒甜香和一种更凛冽的个人印记，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她能听见周予安的心跳，或者那是她自己的？鼓噪得快要冲破胸腔。
「说话！林薇！你他妈说句话啊！是死是活给个痛快！别这么看着我！」周予安的心声再次咆哮起来，充满了濒临崩溃的焦躁和一种几乎是绝望的期待。
而这心声，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林薇脑中那团混乱的毛线球。
[这人怎么还是这么急躁。]
她猛地抬眼，对上近在咫尺的那双眸子。绿色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在她脸侧投下幽光，明明灭灭，让她平日里或锐利或疏离的表情此刻看起来有种脆弱的生动。那双总是蕴藏着挑战火焰的眼睛，此刻盛着的却是毫不掩饰的惊慌和……渴望。
“听……”林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听到……心声？”她重复着这个词，试图理解这超自然的状况，试图将眼前这个失控的周予安和三年来那个冷静骄傲的宿敌重合起来。
「对！心声！就像我现在能听见你在疯狂吐槽我是不是疯了而且还在担心刚才撞到墙痛不痛虽然你嘴上什么都没说！」
周予安的心声语速快得像扫射的机枪
「还有你觉得我眼睛好看这种时候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吗林薇同学？！重点！抓重点！」
林薇的脸“轰”一下烧了起来。
[她真的能听见！那我刚才想的她都...那些觉得她眼睛好看的话...]
“你…你也能......”林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羞窘和巨大的惊骇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想把自己缩进墙壁里去。
“不然呢！”周予安几乎是吼出来的，但声音却压得很低，像困兽的呜咽，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狼狈，“我从你盯着苏倩走过来就开始脑内警报了！你以为我想吗？！这他妈简直像公开处刑！”
她攥着林薇手腕的力道又收紧了几分，像是怕她跑掉，汗湿的掌心烫得惊人。
「尤其是你刚才在想‘周予安是不是喝酒喝傻了’——对！我是傻了！从发现能听见你心里夸我辩论最后陈词精彩的时候就开始傻了！」
林薇彻底僵住。
[辩论最后陈词精彩？那场决定队长归属的决赛？我输给她的那场？她连这个都听到了？那时候我以为没人在意...]
一种无处遁形的恐慌攫住了她。
[三年来的所有对抗、所有较劲、所有那些我以为是秘密的欣赏和不甘...那些我觉得她辩论时逻辑缜密到性感的瞬间，那些我偷偷学她解题思路的夜晚，那些因为她一句话就拼命努力的日日夜夜...难道全都...]
周予安像是又听到了她的心声，猛地吸了一口气，撑在墙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指节泛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