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白天我补了四个小时觉，可睡得很不安稳，半梦半醒间总听到有人在敲门，一睁眼又什么都没有。下午四点多，手机又响了 —— 还是三堡北苑 4 幢 2 单元 802 室的订单，这次是一杯冰美式和一份三明治。
二、
看到订单时，我手指悬在屏幕上，迟迟没点 “确认”。早上的经历还在眼前晃，那股消毒水混着腥气的味道好像还在鼻子里。可订单上写着 “预计送达时间 17:00 前，超时扣款 20 元”，我咬了咬牙，还是接了。
去商家取餐的路上，杭州的太阳正毒，柏油马路被晒得发软，小电驴的坐垫烫得我屁股发麻，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流进眼睛里，又酸又疼。我腾出一只手擦汗，视线扫过路边的商铺，一家美甲店的招牌闪了一下，红色的 “美甲” 两个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凌晨的噩梦，那个女人手上的红指甲。
取完餐，我往三堡北苑赶。这次小区里人多了些，有老人在树荫下乘凉，有小孩在追着跑，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那些老人坐在长椅上，没怎么说话，只是盯着地面，眼神发直；小孩跑的时候，笑声很响，可一靠近 4 幢，就突然不笑了，拉着大人的手往回走。
我提着餐袋往 4 幢走，刚走到单元门口，就看到一个女人站在楼梯间门口，背对着我，好像在等什么。她穿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发尾有点枯。
“请问是 802 的来女士吗？” 我走过去问。
女人转过身，我愣了一下。她看起来四十多岁，脸色白得像纸，没有一点血色，眼睛下面有很重的黑眼圈，眼白里布满了红血丝，像是很久没睡过觉。她的嘴唇很干，起皮了，嘴角还有一道细小的裂口，渗着一点血丝。
“是我。” 她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纸片，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伸手接餐袋时，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右手食指 —— 指甲上涂着鲜红色的指甲油，红得发亮，不是那种常见的樱桃红、姨妈红，是那种像刚凝固的血一样的红，在下午的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可边缘处有一点小小的缺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刮到了。
“昨天早上也是我送的餐，您先生接的。” 我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说完就后悔了 —— 早上的男人给我的感觉太不舒服了，我不该提他。
女人的表情突然僵住了，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她的瞳孔微微收缩，原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白了，嘴唇抖得更明显了，甚至能看到她的喉结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么话。过了几秒，她才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抖了：“我先生？他…… 他出差去了，昨天早上不在家。”
“啊？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记错了。” 我赶紧道歉，心里却更慌了。早上那个男人明明说 “来女士的外卖”，还接了餐，怎么会是出差了？
女人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抱着餐袋转身往楼梯间走。她的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裙摆扫过地面，像一片叶子在飘。我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进楼梯间，才转身下楼。
走到楼下时，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802 的窗户。窗帘是深灰色的，拉得很严实，可就在我看过去的时候，窗帘突然动了一下，像是有人在后面轻轻拉了一下，然后一个模糊的男人身影贴在窗帘上，很快又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