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就想扭头去看那扇门。
“走！”张哲的声音又急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厉，几乎同时，他猛地推了李维一把。
三个人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那条走廊，一路不敢回头。直到跑回灯火通明的备餐区，李维才敢大口喘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他看向张哲，张哲的脸色在灯光下白得吓人。
“哲哥，里面……”另一个新人颤抖着开口。
“闭嘴！”张哲厉声打断他，眼神凶狠地扫过他们三个，“今晚的事，忘掉。永远别再提起，也别去想。要想在这里干下去，活得久一点，就管好你们的眼睛和脑子！”
第二天，李维试图和几个看起来面善的老员工搭话，旁敲侧击地问起“月桂”包厢和特殊顾客。那些人要么瞬间收起笑容岔开话题，要么就用一种混合着怜悯和警告的复杂眼神看着他，沉默地摇头。
恐惧像藤蔓一样悄然滋生，缠绕收紧。
他再次翻开那本守则，几乎是逐字逐句地研读，试图从这些冰冷的条款里找出一点逻辑，一点真相。然后，他发现了之前完全忽略的一点。
在手册非常靠后的附录页，一张像是匆忙塞进去、边缘有些毛糙的补充页上，只有一行加粗的打印字：
“规则第十三条：所有员工一经录用，不得以任何形式主动离职。酒店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辞职申请。”
下面还有一行更小、字体不一的字，像是用某种深红色墨水手写上去的，墨迹甚至有些晕染开，带着一种不祥的意味：
“违者将视为自动放弃员工身份，自愿转为‘特殊顾客’待遇，并于当晚午夜受邀至‘盛宴厅’，成为食材的一部分。”
不得离职？成为食材？
李维猛地合上手则，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想起餐车上那些血淋淋的生肉，想起“月桂”包厢里那细微的摩擦声。
这不是工作。
这是一个陷阱。
他冲回宿舍，颤抖着手打开手机，想要搜索这家酒店的信息，想要报警，想要联系任何人。屏幕却突然疯狂闪烁，布满黑白雪花，一种尖锐的、高频的噪音猛地从听筒里炸开，刺得他耳膜生疼，头痛欲裂！
他慌忙扔掉手机，噪音戛然而止。屏幕恢复正常，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桌面背景。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
他被困住了。
第二天餐厅，一切照旧。但他看每一个顾客的眼神都充满了惊疑不定。那些优雅的笑容背后，是不是藏着黑色的瞳孔？他们餐盘里的肉，到底是什么？
午休时，他在更衣室最角落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半张被撕碎揉皱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年轻男人，笑着，看起来阳光开朗。但让李维血液冻结的是，照片背面有一行潦草绝望的字迹，同样是那种深红色的墨水：
“他们吃了小赵！下一个是我！逃！！！”
字迹在结尾变得扭曲模糊，仿佛书写者被强行拖走。
李维把照片碎片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恐惧和滚烫的绝望交织在一起。他靠着冰冷的铁皮柜，缓缓滑坐到地上。
之前那个总是很开朗、据说“离职返乡”了的年轻服务员，小赵……
原来他不是离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