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直起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露出张黝黑的脸:“先生好眼力!俺叫王老实,这是俺儿王铁柱,这是俺孙儿王小满。”
王小满听到声音,抬头看了牛先生一眼。他的眼神清澈得像月牙河的水,没有一点杂质。牛先生手里的罗盘突然 “嗡” 地响了一声,指针死死定在王小满身上,再也不动了。
牛先生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这娃娃倒是机灵,可惜啊,阳寿只有十九载。”
说完,他转身就走,任凭王老实怎么喊,都不回头。王老实手里的薅草刀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十…… 十九岁?俺们老王家就这一根独苗,他要是走了,俺们爷俩活着还有啥奔头?”
王铁柱捡起地上的薅草刀,沉声道:“爹,您别慌。那先生能算出小满的阳寿,肯定有办法改。俺们现在就去追他,求他指条明路。”
爷孙三人顾不上收拾农具,拔腿就往牛先生走的方向追。王小满跑在最前面,心里又怕又急。他隐约听见了牛先生的话,十九岁,他还没帮爹盖起新房,还没让爷爷抱上重孙,还没好好孝敬他们,怎么能死?
追了半个时辰,终于在一道土坡前追上了牛先生。王小满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死死抱住牛先生的腿,眼泪 “唰” 地就下来了:“先生,您是活神仙,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得照顾爷爷和爹,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牛先生被缠得没法,只好停下脚步。王老实和王铁柱也跟着跪下,一个劲地给牛先生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印。牛先生闭了闭眼,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罢了,你们起来吧,我跟你们回趟家。”
王家住在村东头,是两间破旧的土坯房,院墙塌了一半,用几根木头勉强支撑着。院子里种着棵老槐树,叶子蔫了大半,树底下摆着个石磨,磨盘上还沾着些没清理干净的玉米面。
一进家门,王铁柱就直奔鸡窝,抓出了家里唯一一只下蛋的母鸡。那母鸡扑腾着翅膀,咯咯直叫,王铁柱却狠了狠心,一刀下去,鸡血溅了一地。王老实揣着家里仅有的几个铜板,快步去了镇上,打了斤散装白酒。王小满则忙着烧火洗菜,他蹲在灶台前,看着跳动的火苗,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活着,照顾好爷爷和爹。
不一会儿,屋里就飘出了鸡肉的香味。饭桌上,王老实和王铁柱一个劲地给牛先生倒酒、夹菜,生怕招待不周。牛先生喝着酒,眼神却时不时落在王小满身上,左眼里的疤痕隐隐作痛。
“先生,您看小满的事……” 王老实小心翼翼地问,手里的筷子悬在半空,眼里满是期待。
牛先生放下酒杯,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王小满:“想多活几年,可不是件容易事。”
王小满赶紧放下筷子,“扑通” 一声又跪在了地上:“先生,我不是贪生怕死。我要是死了,爷爷和爹就没人照顾了。他们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吃了太多苦,我想好好孝敬他们,给他们养老送终。求您帮帮我!”
牛先生看着王小满,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难得你有这份孝心。这样吧,七月初七晚上,等天上的星星全出来了,你准备四瓶好酒、八盘好菜,端着往村子东南方走一百步,然后跪下等着,自会有人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