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穿过阳台,带着花香和笑声,像极了许多年前那个下雨的傍晚,他蹲在地上修自行车时,她悄悄红了的耳根——有些喜欢,藏了很久,却会在时光里,酿得越来越甜。
小金金第一次听到“喜欢”这两个字从阿明嘴里说出来时,手里的玻璃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橘子糖滚了一地,像撒了把星星。
那是高二的深秋,她抱着刚从家里带来的橘子糖,想分给座位后排总爱睡觉的阿明。他总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外套,上课趴在桌上,后脑勺的头发软软的,像她养的那只布偶猫。每次老师点名,他猛地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点阳光,小金金就忍不住在草稿纸上画他的侧脸,画得最像的是他笑起来时嘴角的梨涡,浅浅的,像盛了点蜜。
“你干嘛总盯着我看?”阿明揉着眼睛坐起来,校服袖口沾着点墨渍,那是上次小金金借他钢笔时不小心蹭上的。她脸一下子红了,慌忙把玻璃罐往他桌上推:“我妈做的橘子糖,给你。”
罐子没放稳,滚到地上时,阿明比她先蹲下去捡。指尖碰到一起时,小金金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却听见他说:“小金金,我喜欢你很久了。”
风从走廊吹进来,掀动他摊在桌上的物理试卷,上面有她偷偷帮他改的错题,红笔圈住的地方,像一个个小小的心。
后来小金金才知道,阿明不是爱睡觉,是晚上打工到太晚;他总穿那件蓝外套,是因为里面的衬衫洗得太薄,怕被人看见补丁;他物理试卷上的空白,其实是故意留着,好等她课间过来,用笔尖戳戳他的后背说“这里错啦”。
有次晚自习停电,教室里点起蜡烛,阿明忽然牵住她的手,掌心糙糙的,带着点机油味——他放学后去汽修店打零工。“等我攒够钱,”他声音很低,却很清楚,“就带你去吃校门口那家冰糖葫芦,你上次盯着看了三秒。”
小金金的眼泪差点掉在蜡烛上,她其实早就买了两串藏在书包里,想等他打工回来给他。
高考结束那天,阿明拿着录取通知书跑到她家楼下,蓝外套换成了新的白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小金金,”他举起通知书,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我们考去同一个城市了。”
小金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刚转学来的她坐在角落,没人愿意跟她组队做实验,是阿明红着脸走过来,把自己的实验报告往她桌上一放:“老师说,我们一组。”那天阳光很好,照在他手背上的疤痕上——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帮她捡掉落的粉笔时,被黑板槽划破的。
她跑下楼,从口袋里掏出颗橘子糖,剥开糖纸塞进他嘴里。甜甜的橘味在两人之间散开时,阿明低头吻了她的额头,像对待稀世珍宝。
“其实,”小金金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画你的侧脸,画了整整三个本子。”
阿明的耳朵一下子红了,像那年被她戳后背时一样。远处的蝉鸣此起彼伏,空气里全是橘子糖的甜,和那句藏了很久很久的“我也是”。
大学开学那天,阿明背着两个巨大的行李包,额头上渗着汗珠,却坚持不让小金金碰。“你那细胳膊细腿的,闪着了怎么办?”他把她的粉色帆布包抢过来挂在自己肩上,里面装着她的画板和几支新买的马克笔——那是小金金省了半个月零花钱买的,打算用来画遍这座城市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