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三年，他们在阳台种的那棵白兰开了花，细碎的花瓣落在速写本上，洇出淡淡的黄。金晓冉正趴在沙发上翻旧相册，忽然指着一张照片笑出声：“你看你当时穿的校服，袖口还沾着墨水，跟个小老头似的。”
林小满正给白兰浇水，闻言回头看了眼——照片里的他站在开学典礼的人群里，头埋得快抵到胸口，而前排的金晓冉扎着高马尾，侧脸亮得像镀了层金。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指尖划过照片上自己那团模糊的影子，忽然说：“其实那天我不是在数地砖。”
“嗯？”金晓冉挑眉。
“我在数你马尾甩动的次数，”他声音很轻，带着点不好意思，“数到第十七次的时候，你忽然转头往我这边看，我吓得赶紧低头，假装数地砖。”
金晓冉愣住，随即笑得直不起腰：“怪不得我总觉得你怪怪的，原来在干这事！”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那后来呢？后来画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偷偷数我眨眼次数了？”
“数过，”林小满老实点头，从抽屉里翻出本新的速写本，翻开第一页——画的是她此刻笑倒在沙发上的样子，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旁边用小字标着：“结婚第三年，白兰花开了，她笑起来，比花瓣落得还轻。”
傍晚带晚饭后散步，金晓冉忽然指着路边的自行车摊说：“想骑单车了。”林小满二话不说租了两辆，车座太高，他弯腰给她调时，金晓冉忽然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背上：“其实当年链条是我故意弄掉的。”
林小满的动作顿住了。
“那天看见你抱着书从巷口走，就想跟你搭句话，又怕你吓跑，”她声音闷闷的，“只好蹲在雨里假装链条掉了，没想到你真的会停下来帮我。”
晚风卷着白兰花香吹过来，林小满转过身，把她的手牵得很紧。路灯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那年修自行车时一样，只是这次，他不用再红着脸躲躲闪闪，能大大方方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蹲在那儿时，脚把链条踢得叮当响呢。”
金晓冉愣了愣，随即红了眼眶，笑着捶了他一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你把巧克力塞给我那天，”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包装纸上沾着点油污，跟那天雨里的一样。”
原来有些心意，从来都不是单向的秘密。你在偷偷画她的马尾时，她在悄悄算着你的步数；你假装修自行车时，她在假装被难住；你把润喉糖塞进她桌肚时，她正攥着那颗巧克力，在草稿纸上写了又划掉你的名字。
后来那本新的速写本渐渐填满了：有她孕期水肿时皱着眉说“再也不吃甜食了”的样子，有她抱着孩子坐在白兰树下哼歌的样子，有孩子抢过画笔在纸上乱涂，她笑着去抢的样子……最后一页，林小满画了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手牵着手走在夕阳里，旁边写着：“小金金，还要一起走很久很久。”
金晓冉翻到这页时，故意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哎呀，我老了可不能这么胖。”
林小满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看着窗外飘落的白兰花瓣：“胖点好，抱起来暖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