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往后几日,“偶遇”成了常态。有时是裴纨纨在路边“买”刚出炉的桂花糕,举着糕递过来“将军尝块热的”;有时是她在桥边“喂”鱼,见他来就舀勺鱼食递过去“将军也试试?这鱼可机灵了”。

温翼尘从最初的“绕路”“不理会”,渐渐变成了勒马停一瞬,丢下句“不必”再走;后来甚至会在裴纨纨递糖葫芦时,目光在那红果子上停半瞬才移开。

直到某日,温翼尘按往常时辰出门,走到常被“堵截”的巷口,却没看见那抹粉裙身影。巷口空荡荡的,只有卖豆腐脑的摊子冒着热气。

他下意识勒住马,停在了原地。小李纳闷:“将军?怎么了?”

温翼尘没说话,目光扫过巷口——没有举着糖葫芦的少女,没有“坏了”的马车,连蹲墙根逗蚂蚁的影子都没有。他就那么站着,直到卖豆腐脑的摊主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两眼,才低声道:“走。”

可这一路,他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进了兵部,侍郎递上军报,他看着看着,竟鬼使神差地想:今日她怎么没来?是马车真坏了,还是……忘了时辰?

等散了差事往回走,路过先前裴纨纨“喂鱼”的桥边,他竟又停了停。桥边空荡荡的,只有风吹着水面荡起涟漪。小李在后面偷偷嘀咕:“将军今儿怎么总停脚?”

正说着,就见前头街口跑过来个粉影,裴纨纨举着串糖葫芦,气喘吁吁地喊:“温将军!你可算出来了!我今早被爹抓着学算账,来晚了!”

她跑到马前,把糖葫芦往他手里塞:“给!特意给你留的,没沾灰!”

温翼尘低头看着那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又看她跑红的脸颊,这次没说“不必”,也没说“绕路”,只是沉默地接了过来。

裴纨纨眼睛一亮:“将军要吃呀?”

他没应声,却用指尖捏着糖葫芦的竹签,任由那点甜香飘进鼻尖。小李在后面惊得差点掉了手里的马鞭——将军竟接了裴小姐的东西?

风过处,巷口的梧桐叶又落了几片,落在温翼尘的玄色披风上,他却没像往常那样抬手拂去。倒是裴纨纨伸手替他拈了下来,指尖擦过他的披风时,他手微微一颤,把糖葫芦往身前挪了挪,像是怕被风吹凉了似的。

3、

裴纨纨连着“偶遇”了温翼尘七八日,见他虽还是话少,却肯接她递的糖葫芦、听她絮絮叨叨说街边趣闻,心下愈发有了底气。这日从茶楼听评书回来,见说书先生正讲“少年将军持枪破阵”,眼睛忽然一亮——温翼尘是武将,定然爱舞枪弄棒,若投其所好,岂不更能讨他欢心?

当晚就差人去银铺,嘱咐打一柄“最气派的枪”。铺子里的银匠问她要什么样的,她比划着说:“要亮!要好看!枪头上镶几颗红宝石,跟将军铠甲上的光似的!”至于枪杆沉不沉、枪头利不利,她半点没问。

三日后,一柄银光闪闪的“宝枪”送进了裴府。枪身是纯银打的,枪头镶了四颗鸽血红宝石,阳光底下一照,晃得人眼晕。裴纨纨扛着枪试了试,轻飘飘的跟举根银簪似的,满意得很,当即让家丁抬着,浩浩荡荡往将军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