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翼尘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也没应声，大步流星地往府里走，玄铁枪被他攥得死紧，枪杆上的汗渍都晕开了。
小李凑到裴纨纨身边，小声说：“裴小姐，将军方才……没真生气。”
裴纨纨晃了晃手里的银枪，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我知道呀。”
她看着温翼尘消失的方向，指尖轻轻摸了摸枪头的红宝石——方才撞进他怀里时，她好像听见他说“小心些”，声音软得很呢。
4、
裴纨纨连着几日“偶遇”温翼尘，又扛着银枪去比了回武，虽没讨着多少好脸色，却也摸清了路数——温翼尘身边总跟着个亲兵小李，那小子看着木讷，眼睛却亮得很，倒是个能“策反”的好苗子。
这日温翼尘去兵部议事，裴纨纨算准了他回程会路过东街点心铺，早早拎着个食盒候在那儿。果不其然，没过半盏茶，就见小李跟着温翼尘的马走了过来。她几步迎上去，把食盒往小李怀里塞：“李小哥，尝尝？我家厨子新做的芙蓉糕，甜糯得很。”
小李下意识想躲，可食盒里飘出的桂花甜香直往鼻尖钻——将军府的厨子手艺板正，却总做不出这等细腻甜口的点心。他偷偷瞥了眼前面已经走远的温翼尘，见将军没回头，才红着脸接了：“谢……谢裴小姐。”
“客气啥。”裴纨纨笑得眉眼弯弯，“以后我天天给你带，你就……偶尔跟我说说，温将军他……爱吃甜吗？”
小李嘴里含着半块芙蓉糕，含糊着点头：“将军……不常吃，但上次您送的糖人，他没丢。”
裴纨纨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小李拍着胸脯保证，“我亲眼见他收书房抽屉里了，还垫了层软布呢。”
得了这话，裴纨纨更来了劲。接连几日，不是芙蓉糕就是玫瑰酥，把小李的嘴彻底“喂”服了。这天她又递过一碟杏仁酪，小李咬着勺子小声说：“裴小姐，将军今晚估摸着要在书房忙到半夜，他近来总说夜里有点乏。”
裴纨纨心里一动，当晚就钻进了自家小厨房。厨子问她要做啥，她指挥着“炖碗甜汤，放莲子百合，要甜糯的，别太稠”，炖好后装在描金细瓷碗里，小心翼翼用棉帕裹了碗底保温。
等到月上中天，她揣着汤碗，带着两个手脚麻利的家丁摸到将军府后墙。墙头不算高，家丁搭了个简易的脚凳，她踩着往上一爬，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等会儿翻进院子，就说是“路过闻着将军府的桂花香，特意送碗汤来解乏”，保管温翼尘说不出拒人的话。
可她刚扒住墙头往下跳，就听“噗通”一声——脚下不是预想中的青石板路，竟是片冰凉的水！她呛了两口，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个池塘，幸好水不深，刚没过腰。
“小姐！”家丁在外头急得直跺脚，又不敢大声喊。
裴纨纨攥着手里的汤碗，倒是先顾着看碗里——汤洒了小半，还好碗没碎。她正想往岸边爬，就见池塘边忽然亮起一盏灯笼，紧接着传来个熟悉的冷嗓音：“谁在那儿？”
是温翼尘。他大概是被声响惊动，披着件外袍站在岸边，手里还捏着支狼毫笔，显然是刚从书房出来。灯笼光落在水面上，照见水里狼狈的裴纨纨，他眉梢猛地一蹙，竟二话不说就脱了鞋，踩着岸边的青苔跳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