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姑娘？你咋在这儿？是来寻哪吒小友的吧？” 院门外传来王小二的声音，他扛着锄头，肩上搭着块汗巾，手里还拎着个半满的麦种袋，袋口漏出几粒饱满的麦种，是昨日刚筛选好的，准备今日撒到村西的田里。
墨影站起身，把油纸包攥紧，指尖捏得油纸发皱：“王老伯，俺…… 俺来看看阿桃。”
王小二走进院，把锄头靠在门边，蹲下身摸了摸阿桃的头，笑着对墨影说：“这丫头，今早起来就黏糊糊的，许是雾大受了凉。对了墨姑娘，你昨日说要帮俺家看看麦种的长势，俺咋记不清…… 你还帮过俺家种麦来着？”
王小二的语气带着疑惑，眼神里满是不确定，像在回忆一件遥远的旧事。墨影的心又沉了沉 —— 王小二是陈塘关最记情的人，去年麦收时她帮着赶过偷吃麦种的麻雀，今年开春还帮着翻地，王小二当时还说 “墨姑娘是俺家的恩人”，可才过没多久，他竟忘了这些事，只模糊记得 “帮过种麦”。
“王老伯记错啦，” 墨影勉强笑了笑，把桃花糕递到阿桃面前，“俺就是路过，看阿桃在画画，想来瞧瞧。这桃花糕是张记的，阿桃昨日说爱吃，您给她留着吧。”
阿桃却往后躲了躲，没接桃花糕，只是抱着布老虎，眼神里的怯意少了些，多了几分好奇，像在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王小二接过桃花糕，挠了挠头：“看俺这记性，竟忘了阿桃爱吃这个。墨姑娘，你要是寻哪吒，他许在屋顶练枪呢，今早俺还听见火尖枪的动静。”
墨影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往院外走。刚踏出院门，便撞上周来买豆浆的李婶，李婶手里拎着个陶碗，碗沿沾着白花花的豆浆沫，见了墨影，只是愣了愣，便匆匆走了，没像往常那样笑着唤 “墨姑娘”；又走了几步，遇着编竹筐的张爷，他坐在自家门口的竹椅上，手里拿着竹条，见了墨影，只是抬了抬眼，继续编筐，连句 “早啊” 都没说。
整个市集像被雾蒙了层膜，那些昨日还笑着与她打招呼的人，今日都成了 “陌生人”。墨影攥着油纸包的手慢慢松开，指尖的凉意顺着掌心往上爬，她抬头看向院角的老槐树，树影落在地上，她的轮廓竟在影里变得有些透明，像要被雾融进去似的。
胸前的护符突然发烫，那是哪吒在影跨域给她的，符面织着淡粉的桃花纹，是哪吒照着陈塘关的桃花画的，他当时说 “这符能护你，还能映出俺的影，想俺了就摸一摸”。墨影下意识摸向护符，符面泛着淡淡的金红，映出个模糊的身影 —— 是哪吒在屋顶练枪的模样，他穿着红肚兜，混天绫在身后飘着，火尖枪舞得虎虎生风，枪尖的光像落在屋顶的星子。
护符里的哪吒还在练枪，可主宇的哪吒还不知道，他的墨影正被权重一点点磨淡，正被众人一点点遗忘。墨影咬了咬唇，把护符按回衣襟里，不让符光再映出哪吒的影 —— 她不能让哪吒知道，哪吒要是知道了，定会用灵珠的力帮她稳权重，可灵珠是护陈塘关、护三界的根本，怎能为她一人耗损？再说，哪吒要是知道她快被遗忘，定会急得红了眼，她不想让哪吒担心。
“墨姑娘，你咋站在这儿不动？” 王小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拎着空了些的麦种袋，“俺刚撒完麦种，见你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