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我一直在市区的工作室整理素材，处理后期工作。公园管理处的预约系统和门口的车辆进出记录应该都能证实这一点。我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时间再去。”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还是说了出来，“特别是…特别是明轩出事的地方。我根本不知道他在那里。”提起“明轩”这个名字时，他的声音里终于泄露出一点真实的、压抑的痛楚，眼眶也微微红了。
审讯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只有头顶灯管发出极其轻微的电流嗡鸣声。
惨白的光线均匀地涂抹在徐朗的脸上，像一层不自然的蜡膜。
陆恺的目光没有离开徐朗的脸，但也没有立刻开口。
这沉默像无形的潮水，慢慢浸透狭小的空间，一点点挤压着空气。徐朗放在桌面上的手，手指无意识地抠了一下光滑的塑料桌面。
他微微侧过头，视线似乎飘向墙角那片唯一没有被灯光直射的阴影，嘴唇抿得更紧了。
3 风中的破绽
就在这沉默几乎要凝固成实体时，一直沉默的陆恺忽然开口了。
并非追问案情，话题陡转，语气像是在闲聊天气，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感：“昨夜风很大，预报说局部阵风达到七级。城区的树叶落了不少。公园管理处那边反馈，”
他看着徐朗，语速平缓，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现场勘查车辆昨晚临时停在管理处外的露天停车场过夜。今早过去，发现车顶被刮落的树枝砸了个小坑，前挡风玻璃上也都是落叶和尘土。”
徐朗的视线从阴影处收了回来，重新聚焦在陆恺脸上。听到“车顶被砸了小坑”时，他的眉头下意识地蹙了一下，似乎对一个可能的财产损失感到关切。
随即，那蹙起的眉头又极快地舒展开，表情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他甚至顺着陆恺的话，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又感同身受的苦笑，轻轻摇了摇头。
“是吗？”他像是自言自语地感叹了一声，声音低沉而自然，带着一种常年户外工作的人对天气的熟稔和无奈。
然后，非常自然地，他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面前那个一次性纸杯上。杯子里是刚才进来时一位警官倒给他的温水，现在只剩下一半，水面毫无波澜。
他伸出右手，手指握住了那个廉价的纸杯。
杯壁因为水的温度变得有些绵软，在他指腹下微微变形。
审讯室里异常安静。徐朗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杯粗糙的表面。
他依旧微微低着头，像是沉浸在对昨夜那场大风的威力评估中。
几秒钟后，一声极轻、仿佛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喃喃自语，从他的唇间逸出：
“是啊……这大风刮的，车顶的落叶，该积了厚厚一层了吧？”
话音落下，他甚至端起纸杯，凑到唇边，似乎打算喝一口水。
就在纸杯边缘即将接触到他下唇的瞬间——
“砰！”
一声突兀的闷响！
陆恺放在桌上的右手猛地握拳，指关节狠狠地砸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那声音不算震耳欲聋，但在死寂的审讯室里，无异于一声惊雷炸响！
徐朗全身剧烈地一颤！那只握着纸杯的手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一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