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廉价香水、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果味，混着震耳欲聋的低音炮，像一层油腻的薄膜，糊在“铂金时代”VIP包房的空气里。林皓陷在最中间那张巨大的天鹅绒沙发里，胳膊很随意地搭在旁边一个当红小花的肩上，指尖夹着的雪茄灰簌簌地往下掉，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没人去看一眼。
他刚砸下重金买的单，屏幕上那个天文数字让他心里腾起一股灼热的舒坦。一圈人，导演、制片、几个叫得上名号的艺人、还有一堆簇拥着的漂亮面孔，举着杯，谄媚的笑脸在变幻的镭射灯下光怪陆离。
“皓哥！还得是你！这排面！”一个副导扯着嗓子喊，酒气喷薄。
“小意思。”林皓勾了勾嘴角，享受这种被浸泡着的、几乎要令人窒息的拥戴。他目光扫过桌上堆成山的空瓶、果盘，像巡视自己打下的江山。几年前，他还是个挤在五平米出租屋里啃冷馒头，对着选秀节目海报做明星梦的穷小子。现在，他的名字是热搜常客，机场有粉丝堵得水泄不通，品牌方的礼物堆满公寓储藏间。
他成功了。用尽手段，抓住每一个机会，攀附每一条可能的人脉，把野心和欲望写在脸上，一路厮杀出来。值。
话题不知怎的拐到了最近的一个科技论坛。
“……所以说，还得是流量说话，没热度，屁都不是。”一个梳着油头的经纪人挥着手臂。
林皓嗤笑一声，吸了口雪茄，慢悠悠吐出烟圈：“要我说，那些玩意儿，虚头巴脑。你看那些搞科研的，什么芯片、人工智能，吹得天花乱坠，有几个钱？一辈子蹲实验室，出来个个呆头鹅，社交都不会，有什么用？”
他想起老家那个邻居家的儿子，叫什么……陈明？对，陈明。小时候一块玩过，后来就知道死读书，听说现在在哪个研究所，一个月挣得还没他一天零花钱多。
“皓哥这话精辟！”立刻有人附和，“这年头，谁还耐烦十年磨一剑啊？快！快钱！快红！才是真理！”
“就是！扭扭屁股唱首歌，抵得上工厂里那些女工熬十年夜班！时代不同咯！”
喧哗声中，包房的门又开了，经理点头哈腰地引进来几个新人，是隔壁剧组的，刚收工过来蹭场子。林皓懒洋洋抬眼看过去，目光却骤然定在其中一个身影上。
那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在这种场合素净得扎眼。她落在最后，微微低着头，侧脸的线条干净柔和，和周围浓妆艳抹、喧嚣躁动的环境格格不入。像一捧雪，误入了黏腻的沼泽。
林皓觉得喉咙有点发干。他认出来了，是那个小工作室的幕后作曲，叫苏晚。上次在一个合作项目里见过一次，安静，话不多，他递过去的暗示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当时他没太在意，一个小虾米而已。
可现在，在这种光影迷离、酒精上头的时刻，那种干净的抗拒感，反而成了一种尖锐的诱惑。
他朝经理抬了抬下巴，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那位，苏小姐是吧？请过来，一起喝一杯。”
所有的目光，好奇的、探究的、了然的、看戏的，都聚焦过去。苏晚抬起头，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慌乱，很快压下去，变成一种疏离的平静。她走过来几步，没太靠近：“林老师，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