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监舍的都是些麻木的面孔,看他眼神带着鄙夷和一丝幸灾乐祸。曾经的明星光环在这里成了最可笑也最招恨的东西。
“哟,大明星也擦地啊?”有人在他弯腰刷厕所时故意踢翻水桶。
他攥紧抹布,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却不敢回头。那点曾经支撑他往上爬的凶狠戾气,在真正的暴力面前,脆弱得像张纸。他学会了低头,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在听到自己编号时立刻答“到”。
时间变得粘稠而缓慢。唯一和外界联系的,是每天半小时的新闻时间。活动室里那台老旧的电视机,雪花点很重,声音嘈杂。犯人们挤在一起,看时政,看国际新闻,看体育赛事,偶尔有娱乐新闻滑过,画面里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引得几声粗俗的调笑。
林皓总是坐在最角落,低着头,不敢看。那些画面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出窍。
直到那天。
像往常一样,新闻播报着一些他听不懂的科技进展、国际会议。主持人字正腔圆,画面切换到一个庄重的颁奖礼堂,金色的徽标异常醒目——诺贝尔奖颁奖典礼。
他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
然后,他就像被钉在了塑料凳子上,血液轰的一声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
镜头掠过台下那些西装革履、头发花白的学者,最终定格在台上一位东方面孔的获奖者身上。那人穿着不合身的、似乎临时熨了一下的旧西装,戴着厚眼镜,表情有些拘谨,甚至可以说是木讷,正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发表获奖感言,语速不快,偶尔需要低头看稿。
字幕打出的名字和介绍,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林皓的视网膜上。
陈明。
他老家那个邻居家的儿子,那个他口中“不会来事的书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