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陈默愣住了。林工?他有点印象。小时候去父亲单位,见过那个总是皱着眉、捧着一堆图纸的怪人。他戴一副厚厚的眼镜,头发乱糟糟的,说话时总爱拍桌子。大人们都说他“杞人忧天”,“危言耸听”。有一次单位年会,林工喝多了,拉着领导说:“必须改!管线得加粗,变压器得扩容,不然迟早出事!”领导笑着打哈哈:“老林,别瞎操心,天能热到哪儿去?”那时候,谁会把一个“疯子”的警告当回事?夏天热了就开空调,停电了就等来电,日子不都这么过吗?

“他说…没人信他…领导说他扰乱人心…后来他退休了…还在小区里发传单…说要节能减排…要改造基础设施…被保安赶过好几次…”老李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呓语,“有一次在菜市场…他拉住卖菜的大妈说‘少用塑料袋’…被人家骂‘神经病’…我那时候…也觉得他疯了…现在才知道…他是对的…”

老李的眼睛半眯着,似乎在看陈默,又似乎在看很远的地方。“他临死前…还拉着我说…‘老李啊…记住45度…那是个坎…过了这个坎…就回不去了’…”

陈默的目光再次落在墙上的温度计上。不知何时,那红色的水银柱又悄悄爬升了一截,已经越过43℃,正缓慢而坚定地向44℃逼近。水银柱移动的速度很慢,慢得几乎看不见,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像在倒计时。

突然,房间里的吊扇“咔哒”一声停了。最后一点微弱的风也消失了。整个世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只剩下老李粗重而艰难的喘息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模糊不清的警笛声——那声音遥远得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