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峥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薄唇紧抿，再次用冰冷的语气重复，声音清晰冷硬：“你是谁？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话落，他抬眼看向她，锐利的眼神像鹰隼一般，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与审视。
“陆……陆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苏清颜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终于又汹涌而下，啪嗒啪嗒砸在陆峥脚上，溅开朵朵细小的水花，“我是清颜啊……苏清颜……”
她哭得好不委屈，肩膀一抽一抽的，陆峥只觉上膝盖上那微痒的触感顺着皮肤钻进心里，竟莫名生出几分烦躁。
他不自在地缩了缩手。
“你是不是头还疼？”苏清颜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顾不得他的冷淡，又急切地伸手想去碰他的额头，语气里满是焦灼，“昨天雨太大，你帮我家修屋顶淋了雨，晚上就发烧了。妈给你熬了姜汤，你喝了之后就一直说胡话，拉着我的手……说喜欢我，还说等你打了结婚申请，就来我家提亲……然后，你……你还……还……还欺负了我……”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脸“腾”地红透，像染了胭脂，慌忙低下头，眼睛却不安地瞟着他赤裸的胸前，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像只受惊的蝶。
陆峥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去，那里纵横交错着数道或深或浅的抓痕，显然是出自女子之手，刺得他眼睛生疼。
陆峥的眉头拧得更紧，混沌的思绪里，“提亲”“欺负”这两个词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抬眼看向苏清颜，目光如毒蛇般锐利，一寸寸扫过她泛红的眼角、颤抖的唇瓣，连她紧攥着被褥的指尖都没放过，仿佛要从这细微的神情里揪出几分心虚来。
这话，他其实半个字都不信。他陆峥是军人，铁的纪律刻在骨血里，怎么可能在婚前做出这等逾矩之事？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素昧平生的农家女。
可胸前那几道浅浅的抓痕、被褥间凌乱的褶皱、还有苏清颜脖颈间若隐若现的青紫，都在无声地反驳他的质疑。身体里残留的异样感更是挥之不去，像藤蔓般缠得他心口发闷，让他喉结滚动，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难道……自己真的欺负了她？
陆峥眉头皱得要夹死苍蝇，指节无意识地收紧，掐得掌心微微发疼。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踩在泥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闷响，带着庄稼人特有的沉稳。陆峥下意识地伸手去够搭在炕边的衣物，指尖刚要碰到布料，门外的脚步声便在门口停住了。
紧接着，“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苏老汉洪亮的嗓门隔着门板撞了进来，带着庄稼人特有的爽朗，又掺着点催促：“陆同志，醒了没？该起了！早饭老婆子已经做好了！”
话音刚落，不等屋里回应，“吱呀——”一声，那扇老旧的木门就被他直接推开了。
陆峥几乎是本能地抬手一扯，身侧的粗布被子便如流水般翻卷过来，“唰”地将两人裹了个严实。
被角精准地掩住苏清颜露在外面的肩头，也遮住了那片惹眼的青紫，只留下两颗紧挨的脑袋。他的动作快如残影，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可终究慢了半拍——苏老汉扛着锄头的身影已经堵在了门口，浑浊的眼睛正死死盯着炕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