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两人都没在开口,屋内一时有些安静。
“明天要赶路,早些睡吧。”
半晌,他用眼神示意苏清颜,脸上难得带着几分纠结。
其实刚刚他就和苏父苏母说,他继续睡苏建军的屋子,可苏母却说,他和苏清颜已经领了证,就应该睡一个屋。
寄人篱下,他也不好过多反驳,这才硬着头皮进了苏清颜的屋子。
苏清颜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屋外已经黑透的天空,只觉更困了。
“行,那你先睡,我去洗漱。”
虽说刚才她一直在屋内缝衣服,可她也听见了门外陆峥劈柴的声音,自然也知道陆峥刚刚去冲过凉的事。
夜已沉,院里老槐树的影子在窗纸上晃得慵懒,连蝉鸣都透着几分倦意。
苏清颜蜷在炕最里侧,后背几乎贴住冰凉的土墙。这炕硬得硌人,她翻来覆去像张被烙的饼,虽然身体累得不行,可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小就认床,换了地方怎么都不得劲。偏过头,只见陆峥侧躺在炕沿边,离得她老远,半边身子都盖不着被子,肩背线条绷得像块淬了火的钢板,连沉睡时都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
“陆峥哥……”苏清颜低喊一声。在这静谧的夜里,声音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清晰的涟漪。
然而背对着她的身子仍旧纹丝不动,连呼吸的起伏都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半晌都没有回应。
苏清颜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极不平衡的火气。凭什么?她在这儿熬得难受,他倒好,沾了炕就睡得人事不知。
一股气冲上来,她抬脚就往陆峥小腿踹了下,力道不重,脚尖蹭过布料的触感却带着明晃晃的挑衅。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静躺着的人猛地动了。陆峥像头被惊扰的豹,浑身的慵懒瞬间褪尽,反手就攥住苏清颜的脚踝,又快又狠,指节因用力泛白,稍一使劲便将整个人带得滚过去。苏清颜的惊呼声卡在喉咙,整个人撞进他怀里,鼻尖撞上硬实的胸膛,手腕随即被他扣在头顶,另一只手撑在她耳侧,形成密不透风的圈笼,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脸上,混着皂角的清冽,却裹着迫人的侵略性。
他眼里凝着刚惊醒的锐光,那是常年处于戒备状态的本能,冷得像淬了冰,带着审视的压迫感。
苏清颜甚至都没看清动作,回过神来只觉手腕像要被捏断似的疼,眼泪无意识“啪嗒啪嗒”流出,大滴大滴顺着脸颊往颈窝钻,洇湿了衣襟。
“陆峥……你弄疼我了……”苏清颜疼得咬着牙,然声音听起来却无端软得发颤,满满的委屈,那委屈也不知是真心更多,还是刻意更多。
猜到来人的瞬间,陆峥眼里的锐光霎时散了,只剩下一丝刚从戒备中抽离的怔忪。他不自然地松了手,翻身坐起,目光落在她泛红的手腕上,又扫过她那委屈得不行的模样,一向沉稳的脸上难得地多了丝无措,指尖微蜷:“对不住,条件反射。”
苏清颜却是不领情,坐起来,揉着腕子瞪着陆峥,眼泪掉得更凶,像断了线的珠子,嘴上也开始得理不饶人:“你看你就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在趁机打我,还对我下死手。”
漂亮的狐狸眼湿润润的,一张红唇一开一合,格外灵活。“你明明知道没有你抱着,我根本就睡不着,你还故意离我那么远,我叫你你还假装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