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念着他的名字,却不知道,他就是这座地狱的王。
高烧像一团浑浊的雾,裹着阮星晨沉入混沌的梦境。她蜷缩在铁笼里最靠里的位置,冰冷的铁条贴着滚烫的脊背,嘴唇干裂渗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痛感。
三天了,看守只丢进来几片退烧药,却不管她能不能咽下去。
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五岁那年,蹲在医疗站的帐篷外,用树枝一笔一画地教一个少年写他的名字——
"墨、骁、寒。"
少年的手很粗糙,指节上全是伤疤,可握笔的姿势却很认真。
“骁寒哥哥…”
她在梦里呢喃,却在现实中发出微弱的呻吟,手指死死攥着无名指上的银戒,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喂,你一直在喊的名字…”
隔壁铁笼里的女孩慢慢凑过来,她叫阿雅,是被骗来的留学生,已经在这里关了一个月。脸上有淤青,眼神却亮得惊人。
阮星晨微微睁开眼,视线模糊。
“骁寒…哥哥?”她气若游丝地重复。
“你认识…墨骁寒?”阿雅压低声音,用蹩脚的中文问道。
阮星晨的喉咙干得发疼,她下意识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又摇了摇头。
“那就别在这里喊那个名字!”她几乎是气音,警惕地看了眼囚室门,确认看守没听见,才贴着她耳朵说:“墨骁寒,是东南亚的地下皇帝,掌控所有黑市交易,包括这里。”
阮星晨的瞳孔骤然收缩,高烧让她的思维变得迟缓,可这个名字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进混沌的记忆里。
“他…是谁?”
“他是这里的王,”阿雅的眼神染上恐惧,“也是个恶魔。”
“王?”阮星晨恍惚地重复着这个字眼,脑海中闪过零星的画面——
贫民窟的泥泞、向日葵、糖纸折成的小船、漆黑如夜的眼睛…还有一个少年模糊的轮廓。
可每当她试图抓住这些碎片,剧烈的头痛就会袭来,像一把钝刀搅动着她的神经。
“不记得了…”她痛苦地闭上眼,泪水滚落,“我只知道…这个名字很重要…”
阿雅叹了口气,又朝囚室门方向瞥了一眼,确认看守不在后,才小声说:“如果你真的认识他,说不定能活命。”
阮星晨没有回答,她只是再一次陷入昏沉的梦境,梦里有人对她说:“等我。”
她痛苦地抱住头,戒指深深硌进掌心。
与此同时,曼谷那栋最高大厦的顶层办公室,墨骁寒正在批阅文件。
阿泰战战兢兢地敲门:“Boss,明晚拍卖场有新货,负责人说…有个极品,问您要不要去看看。”
钢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的墨痕。
墨骁寒抬眼,瞳孔里翻涌着暴风雪:“你觉得我很闲?”
“属下该死!” 阿泰立刻跪地,“只是那女孩据说是医学院高材生,特别干净,而且漂亮的扎眼,所以…”
“滚。”
烟灰缸在墙上炸开的巨响中,阿泰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他永远想不通,像Boss这样权势滔天的大人物,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为什么偏偏会对一个消失了十七年的女孩如此执着!
墨骁寒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穿着向日葵图案裙子的小女孩和她的母亲站在医疗帐篷前,母亲的手轻轻抚在她的头顶。
十七年了,相纸边缘早已卷起毛边,色彩也褪得有些模糊,可他却像对待珍宝一样,连触碰都小心翼翼。
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女孩的脸颊,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那个早已消失在记忆里的女孩。
突然,他感到一阵心悸。
墨骁寒皱眉按住左胸,那里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谁在哭喊他的名字。
他扯开领带,走到落地窗前,玻璃倒映出他左眼睑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星星,”他低语着,“你到底在哪…”
他苦苦寻找的人,此刻正被困在他的囚笼里,发着高烧,念着他的名字。
他们的距离,从未如此近。
也从未如此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