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的蒲扇摇得慢了下来，她看向林婉婉清，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犹豫和为难。在她看来，陈国华这番话，已经把意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曼丽这孩子也苦。”林母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同情，“她要是能上大学，将来也能有个好出路。”
林婉清只觉得喉咙里泛起一股苦涩，前世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飞速闪过。
她想起自己收到录取通知书时，那份单纯的喜悦，想起陈国华“祝贺”的笑容，想起苏曼丽“病重”的传闻。
接着，那份通知书便不翼而飞，而苏曼丽却“奇迹般”地康复，顶替她的名额进了大学。
她想起自己被蒙在鼓里，为了“爱情”和“家庭”放弃一切。
她想起自己嫁给陈国华后，日复一日地操持家务，伺候公婆，拉扯儿女。
她想起自己为了这个家，把青春和梦想都熬进了厨房的油烟里，最后却落得个被抛弃，被嫌弃，甚至死后都不得安宁的下场。
那些冰冷的眼神，那些无情的言语，那些被偷走的人生，此刻都化作熊熊烈火，在她心底燃烧。
林婉清紧紧握住桌角，指节泛白，身体微微颤抖。
陈国华似乎没注意到林婉清的异样，他还在继续演着那场拙劣的戏，他清了清嗓子，眼神越发闪躲，嘴唇发白。
“婉清啊，我知道你是个善良懂事的好姑娘。”陈国华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温柔，“你看，苏曼丽她家境不好，身体也不好，要是能有这个机会，对她来说，真是天大的恩赐。”
“你这么优秀，将来肯定还能有别的机会。”陈国华试图用这种廉价的赞美，来掩盖他内心的贪婪。他甚至没有勇气再看林婉清一眼，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林母也凑过来，拉了拉林婉清的衣角。她声音温和，却带着传统观念的沉重：“婉清，国华说得也有道理。苏曼丽那孩子确实可怜，你帮她一把，也算是积德了。再说，你将来嫁了国华，一家人，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
林婉清的眼神冰冷而锋利，直刺陈国华的心脏。她看着他那张伪善的脸，看着林母担忧又带着期盼的眼神，心底的怒火终于被点燃。
“够了。”
声音不大，却在客厅里掀起惊涛骇浪。
陈国华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林母也愣住了，蒲扇停在了半空中。
林婉清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陈国华，又落在林母脸上。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得可怕，却字字带着决绝：“陈国华，你今天来，是想让我把录取通知书让给苏曼丽，对吧？”
陈国华的脸色瞬间煞白，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他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林婉清接下来的话彻底堵死。
“你别再装模作样了。”林婉清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你那些花言巧语，我听腻了。”
她一步步走到陈国华面前，眼神里的锐利让他不寒而栗。
陈国华身体颤抖起来，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
“我的命运，我自己做主。我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林婉清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这大学，我要上。这通知书，我不会给任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