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的前一刻,顾言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被他捏得皱巴巴的糖纸。
他用沾着自己血迹和清晰指纹的手指,将其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了一个他提前准备好的、干净的信封里。
这是他上辈子在狱中,唯一一次收到的“礼物”。
一个狱警随手丢弃的糖纸,他却像宝贝一样珍藏了整整五年,在无数个绝望的夜里,摩挲着那光滑的纸面,想象着外面的世界。
现在,他要把这份“礼物”,原封不动地,回赠给陆沉。
“陆沉,游戏才刚刚开始。”
顾言看着自己那条血肉模糊的腿,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的笑。
“你以为这是我的末日,却不知道,你已经踏入了我为你精心准备的深渊。这枚糖纸,会是你噩梦的开端。”
这枚沾着血和指纹的糖纸,究竟藏着怎样的玄机,让顾言如此自信?
02
市第一医院的骨科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化不开,钻进鼻子里,带着一股冰冷又绝望的气息。
顾言的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像一根沉重的白柱子,被高高地吊在牵引架上。
他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那块因为漏水而泛黄的印记,看起来就像一个遭遇了无妄之灾后,被生活彻底击垮、对一切都失去了希望的年轻人。
前来做笔录的年轻警察看着他这副模样,也只是草草地记录了“因口角引发的故意伤害”,将之定性为一起再普通不过的治安案件。
没人知道,在这副绝望的躯壳之下,跳动着一颗怎样冷静而疯狂的心。
出院手续办得很快,疤哥那边托人赔了一大笔钱,这案子就算私了了。
顾言拄着一副不合身的金属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医院的大门。他脸上挂着一种与这个年纪极不相符的疲惫与麻木,仿佛对这个世界已经再无留恋。
时间,距离王大富案发已经过去了两天。
现在,是第二起“暴食”案的案发时间点。
傍晚的下班高峰期,钱江大桥上车流堵成了长龙,红色的尾灯汇成一条凝固的河流。人行道上挤满了行色匆匆的路人,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疲惫。
顾言就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幽灵,拄着拐杖,沉默地挤在人群中,用一种固执而缓慢的节奏,一步步挪到了大桥的中央。
江风猎猎,吹得他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消瘦的轮廓。
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片由无数灯火构成的繁华都市,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被一种冰冷的决绝所替代。
在无数路人震惊的尖叫声中,他扔掉了那副碍事的拐杖,用一种与他伤势完全不符的利落,翻身越过了冰冷的护栏,纵身跳入了桥下滚滚的钱江!
“有人跳江了!”
“快!快救人啊!”
冰冷的江水像一张巨口,瞬间将他吞没。刺骨的寒意和窒息感让他剧烈挣扎,求生的本能疯狂地叫嚣着。
但这同样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他需要的,是另一个,比上一次更加震撼,更加匪夷所思的不在场证明。
很快,水上派出所的巡逻艇划破江面,呼啸而来。警察们将已经因为呛水而昏迷的顾言从冰冷的江水中捞起,再次送往了那家他刚离开不久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