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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凌晨三点，窗外的雨敲着出租屋的玻璃，像有人用指甲刮。屏幕上跳动着 “二婶” 两个字，他接起，就听见那头带着哭腔的颤音：“小林，快回来…… 你妈她…… 她不对劲。”
挂了电话，小林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发愣。他离开王家村快十年了，自从父亲在老井里捞上来那口破瓷碗后离奇暴毙，他就跟着母亲去了县城，后来考上大学留在城里，只每年春节回去待两天。母亲去年秋天执意要回村住，说老房子空着可惜，他劝了好几次，母亲只说 “根在这”。
收拾行李时，他翻出了父亲当年留下的旧手电筒，铁皮壳子锈得掉渣，开关按下去要等两秒才亮。他把它塞进背包，又找了件厚外套，县城的雨尚且凉，村里的山雨怕是要冻骨头。
长途汽车在泥泞的路上颠簸了四个小时，到王家村路口时，雨还没停。村口的老槐树歪着，枝桠上挂着个破塑料袋，风一吹，像个晃荡的人影。小林背着包往村里走，脚下的泥粘在鞋底，每走一步都 “咕叽” 响，像是踩在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上。
路过老井时，他停了停。井台是青石板铺的，边缘被岁月磨得光滑，井绳还搭在上面，湿漉漉的，滴着水。井里黑黢黢的，往里看，只能看见自己模糊的影子，还有水面上飘着的几片烂树叶 。十年了，这口井还是老样子，却总让他想起父亲捞瓷碗那天，井水泛着的诡异绿光。
“小林？”
背后传来声音，小林回头，看见二婶撑着伞站在不远处，脸色比电话里还白。“你可算回来了，快跟我去你家，你妈她…… 一天没说话了，就坐在炕沿上盯着墙。”
小林的心沉了沉，跟着二婶往老房子走。他家的旧宅在村尾，院墙塌了半截，院门上的铜环锈得掰不开。推开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的土腥味 ，那是老房子特有的味道，却比他记忆里浓了好几倍。
堂屋的灯没开，只有里屋透着点微光。小林走进去，看见母亲坐在炕沿上，背对着门，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妈？” 他走过去，想碰母亲的肩膀，却被母亲猛地推开。
母亲缓缓回头，眼睛瞪得很大，眼白里布满血丝，嘴角却向上咧着，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别碰我…… 它在看…… 在看我……”
小林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向墙， 墙上空空的，只挂着父亲生前的遗像，相框玻璃上蒙着层灰。“妈，墙上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想拿手机打 120，却发现手机屏幕黑了，按了好几次都没反应。
二婶在门口小声说：“昨天你妈去井台挑水，回来就这样了。我问她是不是看见啥了，她只说‘井里有东西’……”
“井里有东西？” 小林猛地想起刚才路过老井时的场景，井绳上的水，好像比下雨该有的量多了点，像是…… 有人刚用过。
他抓起背包里的旧手电筒，转身就往外走：“二婶，你帮我看着我妈，我去井台看看。”
“别去！” 二婶拉住他，声音发颤，“村里老人都说，那井邪性，你爸当年就是……”
“我爸是意外。” 小林打断她，他知道二婶想说什么 ，当年父亲捞上瓷碗后，没几天就浑身溃烂，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那碗，碗底刻着个模糊的 “王” 字。但他不信邪，母亲变成这样，一定和井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