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二婶的手，小林冲进雨里。老井的方向，隐约传来 “哗啦” 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撩水。他加快脚步，手电筒的光在雨里晃悠，照得青石板上的水洼泛着冷光。
离井还有十几米时，他看见井台上站着个黑影。黑影低着头，看不清脸，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正往井里放。“谁？” 小林大喊一声，举起手电筒照过去 ，光落在黑影身上，他却猛地发现，那黑影没有脚，身体像飘在半空中，衣服是几十年前的老样式，蓝布衫，打补丁的裤子。
黑影慢慢抬头，小林的手电筒 “哐当” 掉在地上。那是张女人的脸，皮肤白得像纸，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裂到耳根，正对着他笑。她手里拿着的，是个破瓷碗，碗底的 “王” 字，和父亲当年捞上来的一模一样。
“你是…… 王家村的人？” 女人的声音像风吹过破纸，飘进小林耳朵里。
小林的腿像灌了铅，动弹不得。他想起村里老人说过的故事：几十年前，村里有个姓王的女人，丈夫死得早，带着孩子过活，后来孩子掉井里淹死了，她就跳井自杀了，死前还摔碎了家里的瓷碗，说要跟孩子一起走。
难道…… 是她？
女人慢慢走向小林，脚始终没沾地。井里的水开始 “咕嘟” 冒泡，泛着和当年一样的绿光。小林突然听见母亲的声音，从井里传出来，带着哭腔：“小林，救我…… 井里冷……”
“妈！” 小林猛地回过神，捡起手电筒就往井边冲。女人却突然挡在他面前，手里的瓷碗 “啪” 地摔在地上，碎片溅到小林的脚踝，像冰一样凉。
“她不该回来的。” 女人的声音变得尖利，“这是我的地方，你们都该走…… 都该走！”
小林的手电筒突然亮了，光直射女人的脸。女人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慢慢往井里飘去。“我还会来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你们欠我的，要还……”
女人消失后，井里的绿光也没了，只剩下雨水掉进井里的 “滴答” 声。小林趴在井台上，往里看 ，井水黑黢黢的，什么都没有，但他总觉得，有双眼睛，在井底盯着他。
捡起地上的瓷碗碎片，小林发现碎片上除了 “王” 字，还刻着个小小的 “莲” 字。他突然想起，母亲的小名，就叫 “莲”。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小林握紧碎片，转身往家跑。母亲还在等他，而这口老井，还有那个叫 “莲” 的女人，绝不会这么简单。
2
小林回到家时，二婶正坐在炕边，给母亲擦脸。母亲的眼神恢复了些清明，看见小林进来，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小林，妈看见她了…… 看见王莲了……”
“王莲？” 小林心里一紧，刚才那女人，果然是她。
二婶叹了口气：“王莲是你太奶奶那辈的人，当年死得惨。你爷爷说，她跳井后，井里就不太平，每年都得往井里扔个瓷碗，说是给她赔罪，不然就会有人出事。后来文革的时候，破四旧，没人扔了，井就更邪了，你爸当年……”
“扔瓷碗？” 小林想起父亲捞上来的那碗，“我爸当年捞的，是不是就是别人扔的碗？”
二婶点点头：“你爸那时候年轻，不信邪，说井里有宝贝，非要捞，结果……” 她没再说下去，但眼神里的恐惧，已经说明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