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鹤顶红入喉，像烧红的铁烙穿了我的五脏六腑。
我蜷缩在冷宫的地上，血从嘴角涌出，视线被染成一片猩红。殿外，是我沈家一百二十口人的人头落地声，整齐划一，像一曲为我送葬的鼓点。
“沈知微，朕留你全尸，已是最大的恩赐。”
萧衍，我的夫君，大夏朝的皇帝，就站在我面前，龙袍上绣的金龙，冰冷地俯视着我，像在看一只卑贱的蝼蚁。
他身后，站着他新封的贵妃，柳如烟。她用我沈家的钱，买通了朝臣；用我沈家的兵，平定了边疆；最后，用我沈家的罪名，铺就了她母仪天下的路。
剧痛中，我笑了。笑着笑着，血沫呛得我撕心裂肺地咳。
“萧衍……你会后悔的……你会为了钱，跪下来求我的……”
他眼神一寒，拂袖而去。
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我看见柳如烟走到我面前，无声地对我说了一句话。
她说：“姐姐，你的命，真贱。”
……
“小姐！小姐！快醒醒！宫里来人了！”
猛烈的摇晃和尖锐的呼喊，让我从地狱般的噩梦中惊醒。
我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冷宫的蛛网，而是我十六岁闺房里熟悉的流苏帐幔。
贴身侍女春桃正焦急地看着我，手里捧着一套繁复的凤鸾朝服。
“小姐，您怎么睡得这么沉？今日是殿选的日子，万万不可迟到啊！”
殿选？
我猛地坐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纤细白皙、毫无疤痕的双手。铜镜里，映出一张稚气未脱、却已绝色的脸。
我回来了。
我重生回了改变我一生命运的这一天。
上一世，就是今天，我被萧衍一眼相中，以丞相之女的身份入宫，三年后，册封为后。我为他殚精竭虑，掏空娘家，助他稳固江山。最后却落得个“通敌叛国”，满门抄斩的下场。
母仪天下？不过是一场用我家族鲜血铸就的笑话。
“小姐，快梳妆吧，老爷和夫人都在前厅等着了。”春桃催促道。
我看着那件华美的宫装，前世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喉间。
再去一次皇宫，再当一次他萧衍的棋子？
不。
绝不！
“春桃，”我掀开被子，声音平静得可怕，“取我的外衣来。”
“小姐，您要做什么？要穿常服去殿选吗？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谁说我要去殿选？”
我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支金步摇。步摇的尖端，在烛火下闪着冷光。
我没有丝毫犹豫，对准自己光洁的额角，狠狠划了下去！
“啊——！”春桃的尖叫声刺破了清晨的宁静。
鲜血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在白色的中衣上晕开一朵刺目的红梅。
我看着镜中额角淌血、眼神冰冷的自己，笑了。
萧衍，这一世，我不做你的皇后。
我要做你永远也动不了的，国之命脉。
2
“逆女！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沈家正厅，父亲沈相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甩了过来。
我没有躲。
火辣辣的痛意在脸颊上蔓延，却远不及前世万分之一的锥心刺骨。
“父亲，”我跪在地上，额角的伤口已经简单包扎过，血迹却依然醒目，“女儿不愿入宫。”
“混账！”他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你可知拒不参选，乃是欺君之罪！会给我沈家带来多大的灾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