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划三部更是哀鸿遍野，空气里连键盘的敲击声都带着一股子绝望的狠劲儿。
“警告！员工李天然，离岗时间累计超过30秒，请立刻返回工位！”
尖锐的电子音从部门中央悬挂的显示屏喇叭里传出，不带一丝感情。
李天然端着水杯，手一抖，滚烫的开水差点洒在手背上。
他不过是去茶水间倒了杯水，就因为前面有人排队，多等了那么十几秒，头顶的显示屏上就亮起了刺眼的红灯警告，他的名字和工号被无情地展示给整个部门。
他几乎是小跑着回到座位上的，一屁股重重坐下，感受到坐垫下的压力传感器被重新激活，那无处不在的监视感才稍稍退去。
他看了一眼自己电脑右下角的系统积分，已经被扣掉了宝贵的2分。这个月要是扣满50分，绩效奖金就要打八折。
他愤懑地抬起头，目光下意识地扫向了那个角落里的“瘟神”——范思思。
然后，他愣住了。
只见范思思正慢悠悠地举着手机，屏幕上是某外卖APP的界面，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正在一堆花花绿绿的图片上划动，眉头微蹙，似乎在为晚上到底是吃香辣还是蒜蓉口味的小龙虾而烦恼。
更让他心脏骤停的是，郑副董那张写满“我很不爽”的脸，正带着两个助理，如同巡视领地的雄狮，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嗒、嗒、嗒”的规律声响，一步步朝着企划三部的方向走来。
完了！
李天然心里咯噔一下，几乎能预见到下一秒血溅当场的画面。新官上任三把火，郑副董正愁抓不到典型，范思思这简直是把脸凑上去让他扇。
周围的同事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低下头，假装死死盯着自己的屏幕，实则用眼角的余光紧张地关注着事态发展。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的嗡嗡声。
郑副董的脚步停在了范思思的工位旁。
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范思思手机屏幕上那只张牙舞爪的小龙虾，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
“范组长。”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子冷气。
所有人都为范思思捏了一把冷汗，李天然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组长被开除后，她的烂摊子会分给谁。
然而，范思思却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怒火。她抬起头，露出一双无辜的杏眼，眨了眨，甚至还带着一丝思考被强行打断的懊恼。
“啊，郑副董。您来得正好，快帮我参谋参谋？”
她把手机往他面前递了递，屏幕上的小龙虾油光锃亮，仿佛要跳出来一样。
“我个人呢，比较偏爱蒜蓉的，但又觉得香辣的更开胃，有助于下午激发创意灵感。您觉得呢？”
“……”
郑副董被这清奇的脑回路噎得一滞，准备好的满腔怒火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连个烟儿都没冒起来。
他见过刺头，见过阳奉阴违的，但从未见过如此理直气壮、光明正大摸鱼，还敢拉着他一起讨论的。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指着她胸前空荡荡的衣领，冷声道：
“你的‘好人证’呢？还有，你的坐垫计时系统显示，你上午已经有累计17分钟的‘非在岗’时间了。你想被全公司通报批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