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刘涛不在院子里呆着，去了朋友老季家，老季嘴大，留不住事儿，这人平常喷空算个好搭子，但遇上正事儿却靠不住。这事儿刘涛也知道，但遇了事儿，刘涛发现自己也就这么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心里想着，就坐坐，害不了事儿。老季正在院子里杀鸡，见刘涛来，鸡也不杀了，拉来两个凳子，温了两杯酒，那时候刘涛不喝酒，两杯酒都是老季温给自己的。平常两人喷空，老季说的多，容易口渴，刘涛在旁听着，可如今刘涛正愁的慌，就也端来一杯尝，这一尝刘涛才知道，酒这东西解闷儿，话都堵到嘴边了，不说难受：“老季，心里堵得慌，为我家雪蓉那事儿。”
老季笑：“堵什么呢，银钗儿这媳妇儿做的不好？”
“好，啥活都是她干。”
老季又笑：“雪蓉这娃对你不亲？”
“亲，既懂事又孝顺，小孩子都是她带，我们放心。”
老季两手一拍：“那不就得了吗，你还堵什么，孩子亲不就亲生不就一个名声儿，顶啥用？”
刘涛叹气儿：“这理儿我也明白，就是心里过不去这坎。”
又抬头看老季：“老季你说，银钗儿跟我睡了也有四五年了，怎么还瞒着我这事儿......其实心里气也不为银钗儿，为雪蓉，这不替别人白养了那么大的孩子…心里憋得慌…”
两人喷完空，太阳下山了，老季今天喷的痛快，满脸堆笑送刘涛走，刘涛这时候哪见得人笑，心里犯嘀咕：“娘的，不是自己的事，说的倒轻快。”
这事儿经老季一传，秋水村人就全都知道，木匠家姑娘不是刘涛亲生的了。银钗边晒着衣服，边哭：“这还是人吗，自家事儿也在外胡说。”
刘涛在院子里正坐着，撇着嘴：“做的了，还说不得？”
刘涛就是从那时候染上喝酒的，每次喝完酒，嘴就不停，腿也不闲着，东串西逛，太阳落山才想着回家。可银钗不知道的是，丈夫时不时会去隔村酒坊里赌钱。这一过，就是十二年，虽然刘涛第五个儿子都三岁了，但秋水村人都知道，雪蓉还是刘涛的心结，提不得，那年雪蓉也十六七岁了。
一天，银钗正在院子里织鞋，进来两个男人，满脸堆笑，东绕绕，西绕绕，绕了半天才把银钗儿绕明白，刘涛赌牌欠了钱，钱足够银钗儿一家花上一年了，他们要钱来了。银钗儿心里纳闷：“刘涛也不赌牌啊？……”
银钗儿不敢轻易给钱：“大兄弟，等刘涛回来我让他把钱给你们送去，天底下没有欠钱不还的理儿。”
两兄弟也点头，只是又说：“大嫂，我们要钱的，这么回去也不好……”
银钗儿就留他们在家吃了饭，饭后，两兄弟见人还不回来，也就走了：“大嫂，别忘了让我哥送钱来啊。”
银钗儿也笑着点头。晚上，刘涛回来，银钗儿问起这事儿。刘涛见瞒不住，也就交代了。一见这事儿是真的，银钗儿就抹起眼泪。刘涛不耐烦：“哭，哭…哭什么哭，当初生雪蓉的时候也不见得这么哭……”
银钗儿知道这事儿的根还在自己，也就不哭，转身到鞋柜取出一双鞋来，又从鞋里掏出一匝钱，递给刘涛：“吃完饭把钱还了吧，钱是没了，人还在，好生过日子就是，饿不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