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完最后一笔,他背起空箱,重新走入雨幕。奇怪的是,雨似乎在他身边自动避开,他的身影在雨中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得如同从未出现。
"就是个装神弄鬼的骗子!"当晚,李二狗在自家酒桌上挥舞着新镰刀,得意洋洋,"还收债?他找得回来吗?这刀可是真真的好铁,白捡个大便宜!"
大多数人都这么想。只有小舟,仔细地用粗布将镰刀包好,收在床底下的木箱里。他祖父摸摸他的头,比划着:"来历不明的东西,少碰为妙。"小舟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看了眼那藏刀的方向,心里莫名地不安。
夜深人静时,小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那把镰刀在月光下发出幽幽蓝光,刀身上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他仿佛听见远处传来模糊的歌声,用的是他从未听过却莫名熟悉的调子。
第二章 异象初现
雨季终于过去了,河湾村恢复了往日平静。新镰刀确实出奇的好用,割麦子如切豆腐,村民们渐渐忘了那个古怪的赊刀人,只当是走了好运。唯有小舟一直没动用那把刀,每晚都会梦见那把发光的镰刀和神秘的歌声。
直到第三个月,怪事发生了。
先是王老五家的牛半夜突然惨叫,天亮被发现死在圈里,脖子上有一道细密如线的刀口,地上却无一滴血。接着是村东头的古槐树一夜之间枯死,树皮上布满深浅不一的割痕,仿佛被无数刀片划过。
恐慌像瘟疫般在村里蔓延。
"是那把刀的问题!"张寡妇在井边尖叫,声音刺耳,"邪门!我早就说那个外乡人不对劲!"她跑回家想找出镰刀扔掉,却怎么也找不到——明明记得就放在灶台下面。
更诡异的是,第二天清晨,那把消失的镰刀端端正正摆在她家堂屋的八仙桌上,刃口沾着一点暗红的、像是干涸血迹的东西。张寡妇吓得几乎晕厥,连滚爬爬地跑到村长家,语无伦次地讲述遭遇。
老槐蹲在门槛上,眉头锁得更紧了。他派人各家各户询问,结果更令人毛骨悚然:几乎所有赊了刀的人家,都发生了类似怪事。刀会莫名消失又出现,有时刀口带血,有时刀身湿润仿佛刚用过。李二狗试过把刀扔进河心,结果第二天一早,刀赫然插在他家院门正中,吓得他大病一场。
村长老槐召集了所有人。"事情不对劲,"他吐着烟圈,声音沉重得像是浸了水的棉花,"得找到那个人。"
可是没人知道老刀从哪来,到哪去。他们只是被动地等待着那个不知何时会来收债的人,这种感觉就像头顶悬着一把看不见的刀,不知何时会落下。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种莫名的恐惧中,夜里狗叫得特别凶,仿佛在驱赶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夏去秋来,雨水渐少,河水日渐消退。反常的干旱持续着,河床逐渐裸露,露出了人们从未见过的淤泥、沉木和破碎的陶片。男人们开始下河摸鱼,偶尔能捞到些老物件,但没人敢深入河心——那里淤泥太深,老一辈说下面淹死过不少人。
一天清晨,尖叫声划破了村庄的宁静。
河水几乎干涸了!而在河心中央,从未有人见过的景象赫然呈现——一块巨大、黝黑、形似游鱼的巨石,正缓缓从淤泥中显露它峥嵘的背脊。那石鱼的眼睛处是两个深不见底的孔洞,直勾勾地望着天空,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中窥视着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