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柯谨言推开古董店的后门时，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天。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老木头和旧书特有的气味，他抖了抖伞上的水珠，顺手将伞靠在门边的青花瓷缸里。
"柯老板，您可算回来了。"店里的伙计小林从柜台后探出头，"刚才有位老先生送了件东西来，说是您上个月订的。"
柯谨言挑了挑眉："我订的？"他脱下被雨水打湿的外套挂在衣架上，走向柜台。
小林从柜台下取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长方形物件，小心翼翼地放在玻璃柜台上。"那老先生怪得很，穿一身旧式长衫，说话文绉绉的，还特意嘱咐这物件得在子时用无根水擦拭。"
柯谨言失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些。"他解开红布，一面古朴的铜镜显露出来。镜面约莫八寸见方，边缘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花纹，背面则是一幅精细的楼阁图案，中央刻着几个他看不懂的符文。
"那老先生说这是明末清初的物件，叫什么'照魂镜'。"小林压低声音，眼睛却亮晶晶的，"他说这镜子能照出人眼看不见的东西。"
柯谨言拿起铜镜，意外地发现它比想象中要轻。镜面虽然有些氧化，但依然能清晰地映出他的面容——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略显疲惫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总是紧抿的嘴唇构成一张严肃的脸。
"多少钱？"他问。
"老先生说不要钱，只说是物归原主。"小林挠挠头，"我也觉得奇怪，但他说您看了镜子就明白了。"
柯谨言皱眉，将镜子翻来覆去地查看。除了做工精致外，他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但当他再次看向镜面时，忽然发现镜中的自己似乎有些不同——眼角多了一道他从未注意过的细纹，瞳孔深处仿佛有一抹暗红色的光一闪而过。
他猛地合上镜子，心跳不知为何加快了。"那老先生还说什么了？"
"就说让您好好保管，缘分到了自然明白。"小林顿了顿，"对了，他还说'萧班主别来无恙'。"
"萧班主？"柯谨言一愣，"他认错人了吧？"
小林摇头表示不知。柯谨言将镜子重新包好，带着满腹疑惑上了楼。他的古董店是栋两层小楼，楼下营业，楼上是他住的地方。
回到卧室，柯谨言将铜镜放在书桌上，打开台灯仔细端详。灯光下，铜镜背面的符文似乎泛着微弱的金光。他鬼使神差地用手指描摹那些符号，突然一阵刺痛从指尖传来——不知何时，他的手指被镜缘划破了一道小口子，血珠正巧滴在中央的符文上。
柯谨言正要找纸巾擦拭，却见那滴血竟被铜镜吸收了，符文处的金光更盛。他惊讶地瞪大眼睛，就在这时，镜面突然泛起涟漪般的光晕，一股奇异的香气从镜中飘出，像是陈年的檀香混合着某种花香。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若有若无的戏曲声，咿咿呀呀的唱腔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班主！班主！沈姑娘又在闹脾气了，不肯上妆！"一个尖细的声音将柯谨言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面前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旧式的短褂，正焦急地看着他。
"我..."柯谨言开口，却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那是一种低沉而威严的声线，完全不是他平时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