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您快去看看吧，再耽搁就误了开场的时辰了！"少年拉着他往外走。
柯谨言低头，发现自己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衫，腰间挂着块白玉佩。他被少年拉着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间挂着"沁芳阁"牌匾的房前。
门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和一个女子带着哭腔的怒斥："我说了不唱就是不唱！你们谁爱唱谁唱去！"
少年缩了缩脖子："班主，您看..."
柯谨言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烦躁。他推开门，只见屋内一片狼藉，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撒了一地，一个穿着白色里衣的女子背对着门坐在镜前，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
"清荷。"他听见自己说，"别闹了。"
女子猛地转身，柯谨言顿时屏住了呼吸——那是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柳叶眉下是一双含着泪的凤眼，樱桃般的嘴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萧云归！"女子站起身，"你明明答应过这出《牡丹亭》让我和师兄合演，为何临时换成林少爷？你当我沈清荷是什么？任你摆布的玩物吗？"
萧云归？柯谨言心中一震，这不是那老先生提到的名字吗？他正想解释自己不是萧云归，却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开口："林少爷是林督军的独子，他点名要与你合演，我能怎么办？"
"呵，"沈清荷冷笑，"为了巴结权贵，连戏班的规矩都不要了？萧班主好大的威风！"她抓起桌上的木梳朝他掷来。
柯谨言下意识偏头躲过，心中却涌起一阵刺痛。他大步上前抓住沈清荷的手腕："清荷，别任性。你知道戏班现在的情况，没有林督军的庇护，我们连这个院子都保不住！"
沈清荷挣了一下没挣脱，眼中泪光更盛："那你为何不早说？非要等到我妆都上了一半才..."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锣声。少年在门外喊："班主！林少爷到了，催着开场呢！"
柯谨言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啊！"他惊叫一声，从书桌上抬起头来，额头上全是冷汗。铜镜依然静静地躺在面前，镜面映出他苍白的脸。
"这是...梦？"柯谨言喃喃自语，但梦中的一切如此真实，他甚至还记得沈清荷手腕上那颗朱砂痣的温度。
他颤抖着手拿起镜子，忽然发现镜中的自己穿着那件深蓝色长衫，而背景赫然是梦中的那间屋子。柯谨言吓得差点把镜子扔出去，再定睛一看，镜中又恢复了正常。
"见鬼了..."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把这诡异的镜子收起来。就在他准备合上红布时，镜面突然闪过一道画面——一个穿着戏服的女子吊在房梁上，长舌外吐，双眼凸出...
柯谨言手一抖，铜镜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弯腰去捡，却听见楼下门铃响起。
"老板！有客人！"小林在楼下喊。
柯谨言将铜镜塞进抽屉，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楼。推门而入的是个年轻女子，穿着素雅的旗袍，撑着一把油纸伞。当她转过身来时，柯谨言如遭雷击——那张脸，分明就是梦中的沈清荷！
"您好，"女子微微一笑，"我听说您这里收老物件？"
柯谨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女子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异常，继续说道："我姓孟，孟清荷。家里有些祖传的东西想请您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