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的目光,几次若有似无地掠过一位以雄辩著称、此刻却面色惨白死死捂住自己嘴巴的元老重臣。

沙赫里亚尔的心脏猛地一沉。他几乎要立刻出声打断,用他的王权,甚至他的弯刀,来斩断这显而易见的死亡宣告。

但就在他即将动作的前一瞬,山鲁佐德的故事巧妙地一转,引入了新的角色,一个试图寻找解药却误入歧途的医师,情节变得复杂起来,暂时绕开了那个致命的结局。

沙赫里亚尔强行按捺住自己。他意识到,打断她可能毫无用处,甚至可能触发更不可控的后果。他必须等待,必须听完。他像一个行走在深渊边缘的人,全力维持着平衡,冷汗却已浸湿了他的内衫。

故事在又一个悬念处结束。贵族们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了出去,那位元老被人架着,已经虚弱得无法自己行走。

沙赫里亚尔屏退左右。巨大的觐见厅瞬间只剩下他,和王座之下静静站立的山鲁佐德。

烛火噼啪作响。

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下王座的台阶,走到她面前。他比她高出许多,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他拔出弯刀,冰冷的刀尖轻轻抬起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你到底是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极度压抑后的危险震颤。刀锋的寒气触及她的皮肤。

山鲁佐德的眼睫颤了一下,并非因为恐惧,更像是一只蝴蝶短暂停留。她的目光迎着他的,在那深不见底的眼底,沙赫里亚尔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某种东西——那不是人类的情感,不是得意,不是疯狂,甚至不是仇恨。那是一种……近乎神性的悲悯,与一种非人的、绝对的冷静扭曲地融合在一起。

“我是讲故事的人,陛下。”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像淬了毒的银针,“故事需要被讲述,也需要被聆听。而每一个聆听者,都在用自己的灵魂支付代价。”

她的目光微微偏转,越过他,望向那高高在上的、空无一人的王座。

“你看,陛下,”她近乎耳语般呢喃,“舞台已经清场了。所有的配角都已按照剧本退场。现在……”

她的声音拖长,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残酷的诗意。

“……只剩下最后的主角了。”

刀锋在沙赫里亚尔的手中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他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望向那孤零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