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微停顿，声音清晰而平和：“殿下说：‘吾心匪石，不可转也。惟愿缔结鸳盟，许卿一世长安，前尘若有所憾，今生必为卿弥之。’”
前尘若有所憾，今生必为卿弥之？！
乔妤歆心中猛地一颤，似有惊涛掠过！这话……是何意？难道他……他也……？不，不可能！她强压下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袖中手指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借助那一点痛楚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唯有羽睫难以抑制地轻颤了一下。她微微垂首，声音略低：“九殿下……言重了。此诺……歆儿惶恐。”
徐夫人深深看她一眼，不再多言，颔首回座。
堂内一时静默。乔氏见状，忙笑着打圆场：“两位夫人切勿见怪，小女儿家面皮薄，这等终身大事，总需些时辰细细思量。容我夫妇二人先带小女私下说几句话，可好？”
刘夫人、徐夫人自然笑着应允。
乔氏拉着女儿，与乔父使了个眼色，一家三口便往隔壁暖阁走去。
一入内，乔氏脸上的笑容便染上忧色：“歆儿，两位皇子同时提亲，看似风光，实则棘手。陛下虽许你自主之权，但若双双回绝，恐损及天家颜面，这……”
乔父眉头紧锁，沉吟片刻，抚须沉声道：“歆儿，不必畏惧天家权势。为父只要你心中所想。你若不愿，为父即刻便可入宫面圣陈情，拼着这身官袍不要，也要护你周全。咱们乔家，不攀附皇家，只求你觅得一心人，平安顺遂。”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乔妤歆望着父亲的背影，眼眶又热了。上一世，父亲就是为了护她，才主动交了兵权，最后却还是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这一世，有父亲母亲在，有重来的机会，她绝不会再让悲剧发生。
乔妤歆压下心中翻涌的恨意与酸楚，目光扫过父母担忧的面容，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父亲，母亲，女儿……愿选九皇子殿下。”
乔氏夫妇皆是一怔，未及开口，便听女儿继续道：“八殿下许下的荣华，看似锦绣，却如空中楼阁。女儿……女儿只是觉得，那万丈荣光之下，似乎藏着看不见的冰刃，令人心寒。”她不能直言兵权之事，只能换一种更符合她年龄的、直觉性的说法，“父亲常教导女儿观人于微，八殿下行事……太过锐利夺目，女儿只怕……无法承受那份光芒背后的重量。”她语带迟疑，仿佛只是出于少女的敏感和恐惧，巧妙地将真实的担忧隐藏其后。想起前世乔家的血流成河，她袖中的手微微颤抖，只得用力攥紧，借由指尖陷入掌心的痛楚来维持表面的平静。
乔父闻言，神色凝重地颔首：“歆儿所感并非空穴来风。轩辕浩此子，确非良善之辈。然……”他话锋一转，忧虑更深，“九皇子虽性口碑敦厚，但既身在天家，便难逃纷争漩涡。为父只怕你卷入其中，日后不得安宁啊！”他声音低沉，饱含着一个父亲对女儿未来深深的忧惧。
“父亲，女儿明白。”乔妤歆抬起眼，目光清澈却坚定，“树欲静而风不止。即便今日不选，我乔家已在这风口浪尖，又如何能真正置身事外？九皇子殿下……”她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前世他为自己落泪的场景，心下稍安，寻了个更实在的理由，“他性情温厚，且听闻颇得太后娘娘怜爱，并非朝中无人扶持的孤直之人。女儿想着，与这样的人相伴，纵有风雨，至少……至少不必时刻担忧来自枕边人的算计。”她将最关键的理由——那份可能的“重生”共鸣——深深埋藏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