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轻松地补了一句。
“妈昨天打电话,说想吃你炖的佛跳墙了,你有空给她送一趟?”
我点头,声音很乖:“好,你放心去吧,家里交给我。”
“还是我老婆最贤惠。”
门锁“咔哒”一声扣上。
我手里的玻璃杯,重重磕在了桌沿。
我用最好的食材炖了一盅佛跳墙,装进保温食盒。
车开到半路,手机亮了。
陌生号码。
“姐姐,谢谢你的佛跳墙,阿姨说还是我做的更合她胃口呢。”
下面配了张图。
林晚晚亲昵地挽着陆泽,另一边,是笑得满脸褶子的陆泽母亲。
背景是他办公室那扇我再熟悉不过的落地窗。
桌上,正摆着一盅佛跳墙,还冒着热气。
我把那条信息来回看了三遍,删了。
方向盘在我手里转了一百八十度。
导航目的地,重新设置。
——西山陵园。
我提着那盅滚烫的佛跳墙,一步步走上台阶。
我替不少“客户”在这儿选过长眠之地。
今天,是来探望一位“亲人”。
我轻车熟路地找到陆泽父亲的墓碑。
照片上的老人,看着一脸和气。
我将食盒打开,浓香四溢。
“叔叔,好久不见了。”
我将纸钱元宝一张张丢进火盆里。
“陆泽这人孝顺,他妈想吃佛跳墙,我特地给您也带了份儿。”
火苗舔舐着金元宝,我轻声说。
“热乎的,您趁热。”
“别跟我客气,这东西本来就是孝敬您这个年纪的。”
“活人要是跟死人抢食,那多不吉利。”
“您说呢?”
话音刚落,我拧开保温盒。
滚烫的浓汤顺着墓碑的纹路往下淌,鲍鱼海参滚了一地。
我拨通了陆泽的电话。
“孟妤?”
“你到我妈那儿了?”
他的声音有些急。
我指尖按下免提,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石碑上。
我对着墓碑,慢悠悠地开口:“叔叔,您儿子,他妈,还有那个给陆家怀了‘麟儿’的姑娘,都馋我这碗佛跳墙呢。”
电话那头是猛地一抽气,然后是死一样的安静。
不等他反应,我又拨了他母亲的号码,同样开了免提。
“喂?梦梦啊,佛跳墙怎么还没……”
“阿姨,”我打断她,语气是哄小孩似的,“别急,我正跟叔叔商量呢。”
“他说一个人在底下太冷清,想让您早点下去陪他。”
“还说啊,您最爱吃的佛跳墙,必须得他先尝第一口。”
电话那头瞬间爆出一声尖叫,接着就是语无伦次的破口大骂。
我挂了。
再拨林晚晚。
“姐姐?”
她那副要哭不哭的腔调,真是没变过。
“林小姐,”我笑了,“别叫姐姐,我怕陆叔叔听见,从地底下爬上来问问,你是哪儿来的孤魂野鬼,也配揣着个种,踏他陆家的门。”
“孟妤!”
“你疯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咒我妈!”
陆泽的咆哮声从听筒里炸开。
我嫌吵,把手机挪开半尺,等他吼完了,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陆泽,我可没咒她。”
“我这是在替你,提前尽孝。”
“毕竟啊,”我轻描淡写,“那块家族福地,空着三个位置多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