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口的防盗门虚掩着，一推就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门内是更深的黑暗，声控灯似乎坏了，无论怎么跺脚都没有反应。林宸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光束划破黑暗，照亮了狭窄逼仄的楼梯间。墙壁上布满斑驳的污渍和水痕，老旧的报箱锈迹斑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是潮湿的霉味、灰尘味，还有一种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腥气。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产生回音，显得格外响亮。木质楼梯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碎裂。
在三楼通往四楼的转角处，他停顿了一下。手电光扫过墙面，那里有一大片深色的污迹，形状怪异，莫名让人感到不适。他移开目光，继续向上。
四楼。走廊漫长而阴暗，两侧的门户都紧闭着，安静得可怕。404室就在走廊的最尽头。那扇深绿色的铁门漆面剥落得厉害，门牌号码“404”倾斜着，仿佛随时会脱落。与其他住户门前堆放的杂物不同，404门前异常干净，什么都没有，也没有贴春联或福字。
林宸站定，抬手敲门。
“叩、叩、叩。”
声音沉闷，被厚重的门和寂静的走廊吸收，没有回音。
等待了几秒，没有回应。
他加重力道，又敲了一次。
“外卖！”他提高了一些音量。
这一次，他听到门内传来了极其细微的脚步声——轻飘飘的，落地无声，不像正常人走路发出的声响。然后是指甲划过门板的细微声音，接着是门锁缓慢转动的“咔哒”声。
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门缝后是一片更深的黑暗。然后，一张脸从阴影中缓缓浮现。
开门的是个女孩。她瘦得惊人，露出的皮肤是一种近乎透明的、不健康的苍白，像是长年未见阳光。浓密乌黑的长发几乎完全遮住了她的眼睛和大部分脸颊，只能看到尖削得令人心疼的下巴，和淡得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她穿着一件样式很古旧的白色连衣裙，裙摆下露出一小截纤细苍白的脚踝。
“您的外卖，红糖糍粑。”林宸维持着专业的微笑，将手中的外卖袋递过去。尽管女孩的造型和环境都透着诡异，但他的教养让他保持了表面的平静。
女孩没有立刻接过，而是静静地通过门缝“看”着他。林宸能感觉到一种审视的目光，尽管他根本看不见她的眼睛。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那不是楼道里的低温，而是源自某种更本质的冰冷。
“多少钱？”她的声音很轻，飘忽不定，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点空洞的回音。
“已经在线支付过了。”林宸解释道。
女孩缓缓伸出手。她的手指异常修长，同样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当她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林宸的手背时，他猛地一颤——那触感冰冷刺骨，完全不像是活人应有的温度。
“谢谢。”女孩轻声说，接过袋子，似乎就准备关门。
“等等！”林宸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话已脱口而出。他平时绝不是会与顾客多话的人。
女孩关门的动作停住了。
“那个...红糖糍粑，最好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他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说完自己都觉得尴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