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的阴影里，女孩似乎沉默了几秒。然后，他听到那把轻飘飘的声音再次响起：“好。”
门被轻轻合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仿佛从未打开过。
林宸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才转身离开。走到楼梯口时，他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404的门紧闭着，但门缝下的阴影里，他似乎瞥见有一双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他离开。他猛地眨眼，那错觉又消失了。
“自己吓自己。”他低声啐了一口，快步下楼。
回到电动车旁，他在APP上确认订单送达。这时他才注意到订单详情最下方有一行极小的、之前被忽略的备注：
“请放在门口即可，不要敲门，不要与人接触。”
林宸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备注是什么意思？如果希望无接触配送，为什么又亲自开门取餐？而且，订单信息显示，这个订单创建和支付的时间，竟然是两周前？
一阵夜风吹过，他感到脖颈后泛起一阵凉意，不再深想，发动电动车，迅速离开了这片被寂静笼罩的老区。
11
接下来的几天，林宸刻意利用后台设置，避开了西区的派单。他接了许多写字楼和白领小区的订单，忙碌穿梭在光鲜亮丽的人群中，但脑海里总是不经意闪过那栋阴森的老楼和那个苍白女孩的身影。
一周后的又一个凌晨，手机提示音再次响起。他瞥了一眼屏幕，心脏骤然一紧——
又是明华路74号，4楼404室。
又是一份红糖糍粑。
备注栏依旧是那行小字：“请放在门口即可，不要敲门，不要与人接触。”
他盯着屏幕，手指悬在“拒绝”按钮上方，迟迟没有按下。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强烈好奇的情绪攫住了他。最终，某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战胜了理智，他接下了订单。
再访明华路74号，这栋老楼似乎比记忆中的更加破败。楼道里的灯依然失灵，转角墙面上那片污迹的颜色似乎更深了，面积也好像扩大了些，那扭曲的形状隐隐让人不安。
站在404门前，林宸注意到绿色的铁门把手上，不知何时系上了一根细细的红绳，红绳末端挂着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古旧的铜铃铛。当他敲门时，那铃铛纹丝不动，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门开了。依旧是那条缝，依旧是那个女孩。同样的苍白，同样的长发遮面。只是这次她穿的是一件淡蓝色的旧连衣裙，款式同样过时。
“红糖糍粑？”她轻声问，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确认一个程序。
林宸点点头，将外卖袋递过去。这次他特别注意，没有让手指碰到她。
女孩接过袋子，却没有立即关门。她静静地站在门缝的阴影里，忽然开口：“你不怕吗？”
她的问题没头没尾，林宸却瞬间理解了：“怕什么？”
“这里。”她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人们都说，这栋楼...不干净。”
林宸勉强笑了笑，试图用理性武装自己：“我是唯物主义者。再说了，有什么比穷更可怕？”他试图开个玩笑缓和气氛。
女孩微微偏了一下头，长发随之晃动。在那一瞬间，林宸似乎瞥见了长发后一双极其幽深、黑得几乎不见反光的眼睛。那目光一掠而过，快得像是错觉。
“是吗。”她淡淡地回应，听不出是疑问还是陈述。然后，门再次无声地关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