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霆炎递橘子的动作，和我端咖啡的手同时顿住。
林雨眠立刻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小声嘟囔着，语气里带着委屈。
霆炎哥，那我呢？我也帮你找了很多设计灵感、面料参考呀……
她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江霆炎，眼神里充满期待与不安。
江霆炎果然毫不犹豫地开口安抚。
庆功不急，等项目彻底落地、尘埃落定再说。
他随即转向我，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命令式。
你先专心把设计理念阐述、工艺细节标注做完，这是重中之重。
我早已料到他会这样排序，扯了扯干裂的嘴角，挤出没有温度的两个字。
知道了。
他第无数次，将我的一切感受、需求甚至安危，都理所当然地排在林雨眠之后，排在那所谓的“项目”之后。
我抬眼，目光荒芜得像一片被烈火焚烧过的原野，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会做完。
毕竟我存在的意义，就只剩这点——做一个好用、且必须被榨干最后一滴价值的设计工具。
我放下那杯冰冷的咖啡，起身离开茶水间。
没人注意到我微微摇晃的身影。
唯有江霆炎望着我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背影，心头第一次掠过异样的、抓不住的空茫感。
3
指尖最后一次在数位板上落下，我长长地呼了口气。
那份关乎公司下季度生死存亡的设计系列定稿，终于宣告完成。
林雨眠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刺眼，像一朵吸足了养分的食人花。
江霆炎的目光自始至终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黏在林雨眠身上，仿佛我和我桌上的设计稿，都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午后阳光透过百叶窗，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
江霆炎低头看着手机里林雨眠新发的嘟嘴自拍，唇角上扬，那抹温柔是我从未奢望过的。
他随手将桌上几份需要签字的文件推给我，连句“辛苦了”都吝于给予。
我默默接过文件，白纸黑字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酸胀的眼睛里，直抵心脏。
林雨眠像只欢快的小鸟蹦跳到江霆炎身边，亲昵地摇晃着他的手臂。
霆炎哥，签约仪式就定在后天了！签完我们去海边玩好不好？
听说南湾新开了家超棒的度假酒店！
江霆炎瞥了一眼一旁安静翻阅文件的我，眼神里甚至带着厌烦。
随即他笑着揉了揉林雨眠的头发，语气是我从未享受过的纵容与宠溺。
好，你想去哪都陪你，签完就带你去放松。
那份庆祝，独独遗漏了真正的付出者。
林雨眠瞬间羞红了脸，娇嗔着依偎进他怀里。
我心被这亲昵的画面狠狠扎穿，钝痛缓缓蔓延开来。
他庆祝的是建立在我呕心沥血设计出的版图之上的成功，却将我这真正的功臣弃之敝屣。
我猛地放下文件起身，带倒了桌上的笔筒。
我去下洗手间。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
我没看到，在我转身的瞬间，林雨眠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算计与得意。
再次回来时，偌大的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只剩我那份刚做完的设计稿，孤零零地躺在电脑桌面上，无人问津，如同我这个人一样。
手机提示音突兀响起，打破了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