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们最初的设计有一个安全机制:如果核心系统异常关闭,所有记忆会返回宿主。但这很危险,经过系统处理的记忆可能已经污染或残缺。为此,我秘密开发了‘记忆净化’协议,可以修复受损记忆,但需要同时从三个终端启动。”

陈教授给出了三个终端的位置:记忆交易局地下核心、城北信号塔,以及——

“你家老宅的槐树下,我埋了一台终端。这是唯一他们不知道的设备。”

录像到此结束。林默既震惊又困惑。陈教授预料到了一切,甚至提前做了准备。但为什么选择他老家的槐树下?难道陈教授早就认识他的母亲?

雨声中夹杂着警笛的呼啸,追兵近了。林默收起存储器,决定前往老宅。这不仅是为了获取终端,更是因为他突然渴望确认——确认母亲是否还记得他,确认槐树下的记忆是否真的还在。

避开主干道的混乱,林默穿行在小巷中。城市的混乱超乎想象:有些人似乎获得了多重记忆,行为错乱;有些人则陷入记忆缺失的恐慌;还有一些人,令人不安地,似乎很快适应了这种状态,甚至表现出异常的能力。

两个街区外,林默看到一群人围着一辆侧翻的救护车。他本能地躲进阴影中观察,惊讶地发现其中一人徒手抬起了车辆,另一人则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救出了被困的医护人员。

“记忆回涌不仅带回了记忆,还可能带回了别人学过的技能?”林默暗自吃惊。这发现既令人担忧又带来一线希望——如果知识技能可以通过记忆传输,那么也许有办法快速传播记忆净化的方法。

经过艰难跋涉,黎明时分林默终于来到了城郊的老宅。这里相对安静,记忆回涌的影响似乎尚未完全波及。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依然挺立,雨中的槐花香勾起一阵强烈的情感波动。林默突然清晰地回忆起那个午后:母亲坐在树下缝补衣服,五岁的他追逐着飘落的槐花。

那些记忆一直都在。

“默默?”一个熟悉而虚弱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林默冲进屋内,母亲正试图从床上坐起。她的眼神比想象中清明,但充满困惑:“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见你不再来看我,梦见我忘了你是谁...但现在我记得了,你上周才来过,带了槐花饼。”

林默拥抱母亲,心中既欢喜又震惊。母亲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改善,难道是记忆回涌的效应?还是...

“妈,你认识陈启明教授吗?”

母亲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陈教授?他曾经来过几次,说是你的同事。总是在夜里来,和你爸在书房聊到很晚。”她停顿了一下,“你爸去世后,他就没再来过了。”

林默心中一震。父亲十年前因意外去世,而陈教授五年前才“意外”去世。这意味着陈教授在父亲去世后仍然来过,只是母亲可能不记得了——或者记忆被篡改了。

按照陈教授的指示,林默在槐树下挖出了一个密封箱。里面不仅有一台终端设备,还有一叠父亲的研究笔记。匆匆翻阅后,林默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父亲也曾是记忆工程项目的早期研究员,与陈教授是挚友。笔记中记载着他们最初的理念:记忆医疗应当纯粹用于帮助患者,而非社会控制。父亲意外去世前,正在试图阻止项目被政府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