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像只被困在笼子里的老鼠，在狭窄的出租屋里焦躁不安。曹雪回来得越来越晚，身上的烟酒味和香水味越来越重，有时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我不敢问。虎哥那怨毒的眼神和“海龙帮”三个字，像幽灵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第三天深夜，我被一阵压抑的争吵声惊醒。声音来自门外狭窄的楼道。我屏住呼吸，悄悄挪到门边，透过门板一条细微的缝隙往外看。
楼道里灯光昏暗。曹雪背对着门，站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男人。男人个子很高，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衬衫，侧脸轮廓硬朗，鼻梁挺直，薄唇紧抿，眼神锐利如鹰隼。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沉稳而危险的气息，与虎哥那种外露的凶狠截然不同，却更让人心悸。
“……太冒险了。”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赞同，“虎子只是个喽啰，动他会打草惊蛇。王经理那条线更重要。”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着我鼻子骂峰哥你是小白脸！”曹雪的声音压抑着怒火，“还拿阿川威胁我！我不动手，以后谁还把你放在眼里？道上的人会怎么看？”
峰哥？我的心猛地一抽！他就是虎哥口中的“小白脸姘头”？曹雪是为了维护他的面子才动手的？
被称作峰哥的男人沉默了几秒。“小不忍则乱大谋。阿雪，你知道我们现在最需要什么。王经理手里那批货的渠道，关系到我们能不能站稳脚跟，能不能把海龙帮彻底挤出城南。”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曹雪的肩膀，却被她微微侧身避开。
“我分得清轻重。”曹雪的声音冷了下来，“虎子那边我会处理干净，不会留下尾巴。王经理那边，最迟后天，我给你确切消息。”
男人叹了口气，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自己小心。虎子背后是海龙帮的‘疯狗彪’，那是个睚眦必报的疯子。”
“放心，疯狗而已。”曹雪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的狠厉，“我有分寸。”
男人没再说什么，转身下楼，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楼道深处。曹雪又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才拿出钥匙开门。
我赶紧蹑手蹑脚地躺回地铺上，紧紧闭上眼睛，心脏狂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腔。峰哥！王经理！海龙帮！疯狗彪！这些名字像一块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我心上。姐姐曹雪，她到底卷入了怎样可怕的漩涡？
两天后的傍晚，暴雨倾盆。豆大的雨点砸在铁皮屋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噼啪声。曹雪接了个电话，脸色骤变。
“阿川！待在家里！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她语速极快，抓起一件外套和车钥匙就冲了出去，甚至没顾上换下脚上的拖鞋。
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我。出事了！一定是出大事了！我冲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下看。昏黄的路灯下，雨幕如瀑。只见曹雪那辆黑色轿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巷口，瞬间消失在茫茫雨夜中。
不行！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那晚她和峰哥的对话，虎哥怨毒的眼神，还有那个叫“疯狗彪”的名字……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神经。我抓起门后一把生锈的旧雨伞，不顾一切地冲进瓢泼大雨中。
雨水瞬间将我浇透，冰冷刺骨。我凭着模糊的印象，朝着“金凤凰”的方向狂奔。雨伞在狂风暴雨中如同纸片般脆弱，很快被掀翻。我索性丢掉它，在积水的街道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肺部火辣辣地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