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冰柜里的“雪人”
海市入秋的早晨，湿气裹着后厨独有的气味，露水黏在巡逻民警王伟的警服上。他刚在街角忙碌了三四个小时才解决完一起醉酒斗殴事件，对讲机就炸出急促的电流声：“建设路良心小馆’，后厨报案，有人死了。”
建设巷路是老城区的小吃聚集区，“良心小馆”算这里的“名人”——不是因为菜好吃，是老板赵雨岚的“黑心”出了名。王伟去年就处理过两起投诉，一次是食客在肉里的吃出了驱虫，赵雨岚骂对方“碰瓷”；另一次是服务员讨薪，她直接拎着菜刀把人赶出门。
建设路的卷帘门没全拉下来，留了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冷白色的灯光从缝里漏出来，混着冰柜运行的嗡嗡声。王伟推开门时，一股刺骨的寒气先裹住了他的脚踝，紧接着是浓重的血腥味像被冻住的铁锈，一呼吸就往喉咙里钻。
“警官……在、在里面……”后厨门口缩着个穿沾满油垢厨师服的男人，是报案人老周，他的手还在抖，指节泛白，“我早晨来备菜，冰柜门没关严，我一拉……”
王伟目光扫过油腻的灶台、老周脚边还放着两大袋刚拎进来的蔬菜和肉类，最后停在靠墙的大型冷藏冰柜前。冰柜门半敞着，冷气往外冒，在门框上结了层薄霜。他走过去低头一看，心脏都漏跳了半个节拍。
冰柜里半倚着一个“人”，像诡异的洋娃娃，全身被涂成惨白，像尊融化的蜡像，银色的自制假发歪在头顶，发丝上挂着细碎的冰霜。
最渗人的是脸——一张狰狞的恶魔脸被画在上面，尖角、獠牙、扭曲的笑容。薄薄的冰霜覆盖着她的身体，双手紧握像是坐着某种祈祷。尸体上布满伤口，伤口不是特别深但是密密麻麻，左侧胸脯上有个深可见骨的伤口，结着暗红的冰碴，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戳刺过。
王伟蹲下身仔细观察，发现尸体右手边压着张折叠的白纸，上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字迹扭曲得像在爬：“恶魔永远是恶魔”。
“通知法医和李队，”王伟对着对讲机说，声音有点发颤，“这案子……不对劲。”
半小时后，刑侦支队队长李杰带着队员赶到。他今年四十岁，眼角有几道深纹，常年皱着眉，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气。他蹲在冰柜前，看着法医小心地把尸体抬出来，白色的涂料在低温下硬邦邦的，一碰就掉渣。
“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法医摘下口罩，脸色凝重，“全身至少二十处锐器伤，致命伤是左胸那道，刺穿了心脏。从死者胸口冻结的血液呈现状态还有肩部内扣和双手的动作可以推断死者是在还有意识的情况下被全身涂白、戴假发，画恶魔脸，还被塞进冰柜，凶手好像在执行工作流程，像是某种仪式。”
“仪式？”李杰捡起那张纸条，指尖捏着证物袋的边缘，“赵雨岚的社会关系查得怎么样？”
“正在查，”队员刘芯凑过来，她是队里出了名的“吃瓜能手”，记性好，消息快，“初步了解到，赵雨岚欠了供应商三个月货款，还跟隔壁餐馆老板因为抢生意打过架，后厨员工几乎都被她克扣过工资，仇人能排一条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