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觐周身剑气自动护体，凌厉的剑意将试图靠近的魔瘴绞得粉碎。他走得很快，目标明确，仿佛早已熟知路径。
我蹲在他肩头，神识如水银泻地般铺开，扫描着周围环境。能量读数异常混乱，但那所谓的“精纯古老魔气”的核心源头，却稳定得诡异，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诱饵。
他终于在一片林间空地上停下脚步。此地魔气最为浓郁，地面裸露着漆黑的岩石，寸草不生，中央有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森然寒气从中源源不断冒出。
“就是这里了。”萧觐转身，面对我。他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平和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和一种压抑不住的、即将解脱的兴奋。
“零，”他缓缓抽出他的本命神剑轩辕，剑光清冽如秋水，却映照出他眼底狰狞的杀意，“百年相伴，今日，该结束了。”
剑尖遥指向我，剑气吞吐，锁定了我这具寻宝鼠身躯的核心——那枚替代了心脏的系统载体。
“你觉得，我会毫无防备？”我轻声问，电子音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你不过是一段程序，一件工具！”他低吼，仿佛要说服自己，“赋予我力量的是天道！而你，窃据天道之功，早该清除！今日囚魔林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我笑了，尽管这具身体发不出笑声，但我的神识波动清晰地传递出这份嘲讽。
“程序？工具？萧觐，你忘了你是谁，忘了你从哪里来。”
“我没忘！”他眼中掠过一丝被刺痛般的羞恼，剑势骤然爆发，“是我历经磨难！是我道心坚定！是我——”
璀璨的剑光匹练般斩落，足以劈山断海。
然而，就在剑光及体的前一瞬，我启动了。
“格式化指令，确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痛苦的嘶吼。只有一道无形的、绝对冰冷的波纹，以我为中心，刹那扩散。
时间仿佛凝固了。
萧觐脸上那志在必得的、近乎疯狂的表情瞬间冻结，然后像劣质的瓷器一样寸寸碎裂，转化为极致的惊骇和无法理解。
他周身澎湃如海的灵力，那足以令天地变色的至尊力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疯狂外泄、消散、湮灭！轩辕剑发出一声哀鸣，神光黯淡，从他剧烈颤抖的手中脱落，呛啷一声掉在漆黑的地面上。
他挺拔的身躯佝偻下去，皮肤失去光泽，皱纹肉眼可见地爬满他的脸颊、手背，乌发顷刻斑白、枯萎。强大的神识寸寸崩塌，道基彻底粉碎，曾经璀璨如星辰的眼眸，只剩下浑浊的空洞和濒死的恐惧。
“不……不——！”他发出嘶哑的、不似人声的哀嚎，试图抓住那些流逝的力量，却只抓到一手虚无。他瘫软下去，蜷缩在冰冷的黑石地上，剧烈地抽搐，像一条被抛上岸的、濒死的鱼。
短短几息，叱咤风云的轩辕剑尊消失了。
地上只剩下一个衰老、孱弱、灵力散尽的凡人，在残余的魔气中瑟瑟发抖，破烂的衣衫裹不住他迅速失去温度的躯体，狼狈得连一条野狗都不如。
我踱步到他眼前，寻宝鼠的黑眼睛平静地注视着他最后的挣扎。
“这才对嘛。”我的神识传递出最后一道信息，冰冷而平静，“这才是我最初，在那个破庙雪地里，捡到你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