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源自太古的、冰冷死寂的恐怖气息,从中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
姚少司如遭雷击,周身即将消散的香火神力猛地一滞,随即不受控制地剧烈沸腾起来!
那是……
根本无需辨认,那气息早已烙进他的神魂最深处,是绝对禁忌的代名词!
“买命钱?!”
失声的惊骇咆哮在他神魂中炸开,震得他虚影疯狂摇曳,几乎瞬间溃散!
他猛地“盯”向桌上那三枚索命符咒般的铜钱,又霍然转向炕上那个只剩一口气的凡人男孩,最后死死“锁”定跪在地上对这一切毫无所觉的少女。
冰冷的神性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战栗的骇然。
这东西……怎么可能还存于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贫贱凡女的家中?!竟还被当作了……祈愿的供奉?!
巨大的惊悸如滔天巨浪般拍击着他濒临崩溃的神魂。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他榨取出最后一丝维系存在的根本神力,虚影骤然凝实一瞬,不顾一切地扑向那炕前跪地的少女——
“此物从何而来?!”
第二炉香:神堕凡尘噬香火
姚少司的神念,那最后一缕即将溃散的残响,此刻却如被无形巨手攥紧,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凝聚。买命钱!这三个字在他神魂核心炸开,带来的不是暖意,而是彻骨的冰寒与一种近乎毁灭的贪婪。
他存在的根基在尖叫,催促他逃离这滔天因果,但另一种更深沉、更本能的东西——对“钱”之本源的绝对占有欲,作为财神的神职本能,却疯狂嘶吼着,压倒了一切理智。
“此物从何而来?!”
神念化作实质般的尖啸,轰入少女阿芫的识海。这已非询问,而是裹挟着残存神威的逼视,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直刺她浑噩的意识核心。
跪伏在地的阿芫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冰针刺穿了灵魂。她惶然抬头,泪眼模糊间,并未看见任何形影,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而威严的压力骤然降临,充斥了这间破败的茅屋,比冬夜的寒风更刺骨,比濒死弟弟的呼吸更让她窒息。
她不懂什么是神祇,只知道这感觉可怕至极,却又隐隐与她方才绝望的祈求呼应。
“说!”
又一道冰冷的意念砸来。
阿芫吓得几乎瘫软,牙齿格格作响,手指下意识地指向炕上的弟弟,语无伦次:“……是……是弟弟……他……他前日……从……从村外乱葬岗旁……捡……捡回来的……”
乱葬岗?
姚少司的神念剧烈波动。那股阴死秽气有了来源!
“他为何去那里?为何捡此物?”神念追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买命钱惑人心智,寻常凡人避之不及,怎会主动拾取?
“不知……我不知道……”阿芫被那无形压力逼得几乎崩溃,泪水淌得更急,“他回来就……就高烧不退……胡言乱语……说……说看见了金房子……满地钱财……然后就……就倒了……再也没醒……”
金房子?满地钱财?
姚少司心下了然。是了,买命钱惯会幻化,以财帛动人贪念,诱人自取死路!这愚昧凡童,定是被其幻术所迷!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三枚铜钱之上。血沁锈迹在昏黄油灯下仿佛活物,缓慢蠕动,散发着令人神魂悸动的气息。古老,邪异,却又是那般……“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