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只有长明灯摇曳着微弱的光晕。
我忍着膝盖依旧隐隐作痛的酸痛,按照记忆,摸到最角落里一个积满灰尘的牌位后,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后面摸索着。
果然,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
我心里一喜,轻轻一推,一块松动的木板移开,露出里面一个小小的、用褪色布巾包裹着的东西。
入手微沉。打开一看,竟是一枚触手温润细腻、毫无杂质的白玉佩。
玉佩样式古朴,雕工精湛,玉质极佳,通透莹润,绝非侯府一个庶女该有的东西。玉佩背面,刻着一个纹样——形态似龙,威严十足,却又微妙地缺了一爪,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隐秘与尊贵。
这玉佩……绝对不简单!
不管它背后代表着什么,这或许是我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甚至翻盘的唯一筹码!
我将玉佩贴身藏进里衣的暗袋,仔细抚平衣襟,确认看不出任何异样,才拿着那空布包,重新包好放了回去,恢复原状。
刚跪下假装拜了拜,守门的婆子就探头进来,语气恶劣地催促:“好了没有?磨磨蹭蹭的!真当自己还是小姐呢!”
我低眉顺眼地应了声,跟着她离开。
3
又熬了几天,一顶青色小轿,悄无声息地把我从侯府侧门抬了出去。
没有吹打,没有宴席,没有宾客。据说那位谢将军重伤未愈,根本无法拜堂。我就这样被直接送进了镇北将军府一间布置得简单至极、甚至透着几分冷清的新房里。
直到深夜,万籁俱寂,才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轮椅滚动碾压地面的声音。
我的心莫名提了起来。
新房门被推开,冷风裹挟着一丝淡淡的药味涌入。
盖头被一柄冰凉的玉如意缓缓挑开。
视线豁然开朗。
我抬眼,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男人坐在木质轮椅上,脸色是久病初愈的苍白,薄唇紧抿,但眉宇间那股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锐气、以及久经沙场淬炼出的压迫感,却丝毫未减。他长得极其英俊,鼻梁高挺,轮廓分明,只是周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像一把收入鞘中的利刃。
他的目光锐利得像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冷静地审视着我,似乎在评估一件物品,又或是……判断一个潜在的威胁。
“永安侯府,苏婉柔?”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疲惫,像是被风沙磨砺过。
我迅速垂眸,掩去眼底所有情绪,让声音带上恰到好处的怯懦与恭顺:“回将军,妾身……是苏落落。”
他眼神几不可查地微动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也没再多问,只淡淡地“嗯”了一声,道:“边关急报,军情紧急,我明日一早便需出征。”
我心里咯噔一下。明日?这么急?他这身体……能扛得住吗?
他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未说出口的疑虑,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军令如山。”
那晚,新房内红烛高燃,却气氛凝滞。我们相顾无言。他歇在外间的榻上,我躺在内间的床上,中间隔着一道屏风,井水不犯河水。
天还未亮,他便被亲卫推走了。我站在窗边,看着那队人马沉默而迅速地消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中,心里莫名有些发沉,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