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不开心吗？”
他身子一僵。
许久，他转过身，眼眶泛红，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和疲惫。
他没有看我，而是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肩膀微微颤抖。
“然然，我今天……像个小丑。”
我心头一紧。
“胡说什么，你今天表现得那么好，所有人都对你刮目相看。”
他闷闷的声音从手臂下传来。
“那都是装的。”
“我记下那些人的名字和公司，背了一整个星期。”
“我练习怎么倒红酒，怎么用刀叉，对着镜子练了上百遍。”
“我甚至去查了王总和你父亲的恩怨，就为了刚刚那个反击。”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然然，我根本不属于那个世界。我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个动作，都害怕出错，害怕给你丢脸。”
“我看到你那些朋友手上的表，一块就够我们家盖一栋新房了。”
“我家里条件不好，配不上你那些天之-骄-子的朋友。”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原来他为了融入我的世界，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
我心疼得无以复加，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傻瓜，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跟你的家庭条件有什么关系？”
“你不需要那么辛苦，你做自己就好了。”
我捧起他的脸，轻声安慰。
“在我心里，你比他们所有人都优秀。”
他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真的吗？然然，你真的不嫌弃我？”
我用力点头，吻去他眼角的湿润。
“当然不嫌弃，我爱你还来不及。”
他终于破涕为笑，把我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骨血里。
“然然，你真好。”
就在这时，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一条消息从他家人群里弹了出来。
是一个叫“宝贝妹妹”的人发的。
【哥，今晚演得不错啊！爸妈说你那几句话说得太有水平了，把那个姓王的怼得哑口无言！咱们家那五百万的创业贷款，就看你能不能从苏家这条大鱼身上钓出来了！】
【你可得抓牢了，咱们全家翻身就靠你了！】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手臂还维持着拥抱他的姿势，身体却已经僵硬如铁。
演得不错？
大鱼？
五百万贷款？
我才惊觉，他对我三年的好，原来都是一场精准的扶贫。
他刚才那番令人心碎的自白，也不过是剧本里精心设计的一环。
小丑？
是啊，我才是那个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丑。
顾言似乎没有察觉我的异样，还在我颈边蹭着。
“然然，我好累，我们早点休息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委屈又可怜。
可现在，这声音只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我缓缓地，一寸寸地推开他。
他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怎么了？”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无辜”和“深情”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指着茶几上的手机，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
“那是什么？”
他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瞳孔地震，像被雷劈中一样呆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