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试炼真相
陈砚的十八岁，是在钢筋水泥的味道里泡着的。
凌晨五点半，天刚蒙亮，老小区的楼道里还飘着邻居家煎油条的香气，他已经扛着磨得发亮的帆布工具包出门了。工具包里装着扳手、螺丝刀，还有两个凉透的馒头 —— 那是他的早餐和午餐。工地在城郊，骑自行车要四十分钟，夏天汗湿的衣服能拧出水，冬天风吹得脸像刀割，但他从不敢迟到。
“小砚，今天还去工地啊？” 楼下卖早点的张婶探出头，递过来一杯热豆浆，“拿着，不要钱，看你这孩子瘦的。”
陈砚摆手，露出一口白牙：“不用张婶，我有钱。” 他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五块钱，那是昨天在工地帮工头搬材料多赚的。他得攒钱，父亲陈宏远的腰病又犯了，母亲苏婉总在电话里哭，说 “等你爸好点就不拖累你了”。他还偷偷藏了个心愿，想考个电工证，以后能找个稳当的活，不用再在工地上风吹日晒。
这天下午，工地临时停电，工人们都坐在阴凉处抽烟聊天。陈砚靠在塔吊的阴影里，啃着最后一个馒头，抬头就看见不远处工地围墙上的巨型 LED 屏亮了 —— 平时这屏只播安全警示，今天却在放财经新闻。
画面里，一个穿着定制西装的男人坐在真皮沙发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捏着钢笔，眼神锐利如鹰。那侧脸，那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嘴角，陈砚的心猛地一沉 —— 像，太像了。
“陈氏科技今日宣布，集团继承人试炼正式结束。董事长陈宏远表示，其子陈砚因‘过度感性，缺乏战略思维’，试炼失败。即日起，集团核心业务将由其侄陈明朗接管。”
主持人的声音像重锤，砸在陈砚的耳朵里。他手里的馒头掉在地上，沾了一层灰。周围的工友还在笑谈，没人注意到他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陈宏远…… 他的父亲，那个常年 “在外地打工，腰不好” 的父亲，竟然是陈氏科技的董事长？那个市值上千亿的科技巨头？
他疯了似的往家跑，自行车骑得飞快，风吹得眼睛生疼。他想起这十八年的日子：冬天家里舍不得开暖气，他裹着两层旧棉袄写作业；夏天口渴，他捡别人扔掉的矿泉水瓶，灌自来水喝；他打了三份工，就为了给 “生病的父亲” 凑医药费；他甚至放弃了重点高中的保送名额，因为母亲说 “家里没钱，不如早点挣钱”。
这一切，都是假的？
推开家门的瞬间，陈砚愣住了。
昨天还斑驳脱落的墙壁，现在贴满了浅灰色的进口壁布，摸上去细腻光滑；那张他睡了十八年的旧木床不见了，换成了一张宽大的欧式床；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雪松香薰，取代了以前永远散不去的煤烟味。
苏婉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穿着一身藕粉色的旗袍，头发烫成精致的波浪卷，手里端着一个白瓷茶杯。她抬眼看向陈砚，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剩下冰冷的疏离。
“回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扎在陈砚心上。
“妈……” 陈砚的声音发颤，“爸呢？那个新闻…… 是真的吗？”
苏婉放下茶杯，杯底与茶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是真的。” 她站起身，走到陈砚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像在看一件不合格的商品，“陈砚，你的试炼失败了。”
